纤让人扑倒了。

俞西风的背压得很低,几乎趴在地上,背上的剑柄地翘起。

苏倾想了一想：“生而为人，不论尊卑。”

明宴角凌厉地扫来：“问你了？”

趴在地上的纤给翻了个个儿，让人一掌得鼻血横，苏倾跪在她前：“大胆！”

她那时想，苏尚仪可真好，不像她的娘，从小骂她是婊/、贱骨。

“大人,”荆月颤抖着声音，“他，他是同我……”

“扑通——”

那影断线风筝般翻过桥，下桥去。

苏倾肺里似乎全是棉絮，没命地跑着，茂密的树冠如云，飘过人的，踏过弧形的小桥，桥下的一条窄河，徐徐东。

着银铠甲的大内侍卫，源源不断地从桥的两端涌过来，桥下的河像一条光带，折着刺目的光。

明宴的袍角被风卷起,地上零落的粉白动,院里齐齐跪着四个人，一个女孩,站成了一僵的,不安地绞着双手。

“这丫煽动人心，其心可诛。”娘切齿，“拉下去……”

纤在地上，死尸一样地躺了一会儿，颤抖着爬将起来。

荆月噤了声。

她听得见纤费力的呼，两人牵着的手越绷越，像一条撑不住力的绳，终于，“啪”地一声挣断了——

纤也知苏倾在想什么，她猛地挣开拉着她的人，没人能想到她有这样疯样的力气，她向着苏倾仓促地福了一福，笑涡里挂着泪，摇了摇。

他一丝不笑,压得人不过气。这是一座刻像，是一尊邪神,绝对不是一个丈夫。

后面跟着的侍卫围成一人墙，一张张嘴都说着同一句话：“请苏尚仪回。”

这是荆月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他立在风中，像一杆不动的旗,没甚表情地低注视着地上的人，覆下的睫之下是苍白的脸。

绣着牡丹的圆形扇“啪”地落在轿底的绒毯上。

明宴开了：“你跑哪里去了？”

你。

话未说完，她的脸一变，因为苏倾正靠在桥上，睛直直地看着桥下淌的河，那形单薄，仿若一阵风就能下桥去：“是我带她走的，若要罚……”

她嬉笑说：“我认得这个字，是大人的人，贵人的人。”

当了一辈的老鼠，总算当了一回忠仆。

得到讯息后,他追了轿，但隔得太远,终究是被挡在一墙之外。

绛（十一）

苏倾呼着轿内闷的空气，一双睛静静地望着她，反抓住她的手腕，掀了帘下去，往外一拖，纤睛瞪大，一只风筝似的让她带了去。

西风说：“属下错了,请大人责罚。”

娘在这双安静的睛里面看到炽烈的一把火，她好像预到苏倾在想些什么。

苏尚仪初时教导礼仪规矩，握着她的手一撇一捺地写“人”：“为主，要良主；为仆，当为忠仆。一撇一捺，才立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