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十五）

半晌，顾怀喻利落地把剧本合上,“啪”地关掉了台灯。苏倾前还余下灯泡橙黄的影,迟疑地问：“不看了吗？”

苏倾看着他，半晌,笑容敛了,红着耳从他上挣扎下来。顾怀喻伸手一拦，捞住她的腰：“剧组有谁为难你？”

那就睡吧。

她不吭声，觉到他的动作略微加重了些，碾磨着她的嘴：“嗯？”

他还不放手，问急了,苏倾细细的手指掰开他的包围圈：“你欺负我。”

苏倾说：“没什么。听到那儿，就有些伤心。”

大家忙一叠声地喊：“哎，李老师……”

“没有。”

苏倾摇摇,朝他笑：“念得好的。”

女皇只需以权杖轻轻地，灯便彻底熄了，裙下之臣遵令退场。

这样一双睛,黑珠像是过的宝石,透亮光,泪珠下来都蓄不住,顺利地坠到了颊上，又从凝脂般的颊上落下去，谁也看不见。

苏倾的呼急促起来，忽然伸手盖在他的上：“睡了。”

苏倾他五年的经纪人,外让人刁难的模样从来没让他看见过,在工作室，永远是微微笑的，这未知的泪让他心悸：“刚才哭什么。”

最后一场戏演完，她要把女皇从内剥离，就像剥离了血。窗外的光和鸟鸣，微博里的消息提醒，都恍若隔世。

怀莲生病一场戏结束后，李丽芳杀青了。为这一戏，她一共了四次医院，挂过三次，还有一次是因为表情过度，崩坏了早年植鼻的一块假。

顾怀喻回想那句平平无奇的台词：“我念得太狠了？”

*

拍摄结束之后，秦淮请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小小的践行宴，闹闹把李丽芳让到了上位，酒过三巡，她站起来还没说话，先一咧嘴，红了圈：“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他搂着她的腰，苍白的手轻轻撩开她的发，蛮横地亲吻她的耳垂和侧脸：“陛下哭什么。”

她洗过的长发上的香气不断地飘散过来，他微微眯了睛，为了不欺负她，只抵着她的脸，低轻轻印了一下她的：“这样算么？”

可是半夜，她又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过来给他盖被，盖完了，伸手指，小孩一样摸他颈后短短的黑发。

顾怀喻注视她一会儿，手指不太温柔地刮过她的脸，冷着声调：“不说实话,让你再哭一次。”

四五张纸巾手把手地传，到了她手上。她的鼻红红的，也不在意形象，当着大

他翻了个，压住她的手，掀开被把她卷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睡衣下的脊背，角带着一凉凉的笑：“苏倾，我哪里欺负你了？”

顾怀喻把她扭过来，低看着她。

剧本上没台词了，顾怀喻却还在念：“陛下。”

顾怀喻愣了一下，她已经脱了拖鞋爬上另一张床，灵巧地拉开了被盖着，抱膝一双睛：“不看剧本，就睡吧，十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