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泪，横着跨过角，让枕巾无声地收了。

平京人海茫茫，叶芩竟然再无消息。

她确实去裁了两新衣服，不过是给二丫的，二丫穿着上好的绸缎粉衣迎了新年，笑得像个年画娃娃。

苏倾的算盘已经打得很熟练，削葱似的指尖将那算盘珠噼啪拨着，有很多人喜看她打算盘，一看就是一刻钟。

旻镇人都笑平京人折腾，可谁都没能预见冰层下的危机。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说，新政府要解散了，新总统不总统，想当皇帝。

这几年，苏倾从不骛远，只看下，走得慢，却踏实稳当，总在向上。

一个月前杨老给了她前一季的分成，那笔钱不小，让她快去裁新衣服，把洗的发白的这件换下来。

也许是因为苏倾从来不哭，从来懂事，总是笑着，所以她才总不注意她，从不珍惜她。

她拢拢凌的发，拍了拍燥的脸，准备再去挑的时候，发现缸已让人填满了。

她闻言停下手，抬起，目光里有些疑问，却仍是柔和地答：“说过了。”

第16章雀登枝（十三）

剩下的钱给木屋换了新的被褥，又在林里打了井，教二丫在井里打，匀了她肩上的担。

“小苏，”杨老着旱烟，眯起，“我有没有说过，你这辈只能个二当家的？”

里看，可那双乌黑的睛里，分明怀揣着兴奋和希冀。

现在首饰铺里的销除了银锁之外，还有银镯，镯上挂着一对铃铛，晃起来铛啷啷，很受小孩迎。

苏倾时年已满二十岁，犹如鲜盛放，掩不住、遮不掉的华光，有大胆的人，敢在铺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杨老怕她吃了亏，悄悄托信客去平京寻叶芩，得知二少爷、鹤知和六姨太太都在平京，叶芩早就离家，现在他们也在找他。

苏倾给叶芩回一封信。

那间林中木屋现在很像回事，苏倾在不远的隐蔽垒了个结实的灶台。肚里有了油以后，两个姑娘的脸白里透红，极其好看。

他问：“这怎么办？”

苏倾站在柜台后面记账，脸都不抬：“还回去。”

第二天早晨，苏太太起得晚了一些，泡也了。

可是那封信犹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回音。

*

杨老笑了一笑，拿颤巍巍的手从屉里取了一本账册：“是我浅薄，我从今天教你怎么掌柜的。”

妇人忌惮她的名声，翠兰家的儿已拖不过，娶了别家的女孩，可年轻人想攀这朵的人多，不畏艰难，到苏太太那去提亲的被人打了回来，一张张聘书又递到杨老这里。

每一款新镯，苏倾都要新写一张黄纸。太落山，店里打了烊，杨老踱上二楼，黄澄澄的光线里，苏倾还跪在纸上，一板一地描那张“吉祥如意”的大招牌，汗濡的发贴在耳际。

每到月底洒扫用那日，家里的缸早上起来总是满的，苏太太有时在夜里听到响动，就披衣坐起来，悬着一双小脚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