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苏家现在失了势，人人避之不及；上个月沈祈喝醉了酒，让她扶着宿在偏房里，终于半推半就地破了她的，第二日清晨就默许她搬到偏房住下。

可她刚迈一步，就被苏倾伸手拦住，她仍然盯着锁儿：“让她去。”

屋里寂静片刻，雪心里暗暗叫苦。

锁儿原本心虚，可人人可欺的大夫人到底发了什么疯，敢教训起她来？她瓮声瓮气地说：“小的自小服侍大少爷，手笨脚的，比不得大夫人您闺中小……”

锁儿哪是寻常丫鬟。她是沈大少爷的贴侍婢，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与沈祈的情分非比寻常。除去往日调笑没大没小，小丫们曾经见过锁儿服侍大少爷洗澡，背时就算将亲昵地贴在他发的脊背上，大少爷也只会着她的鼻取笑。

大夫人不得大少爷心，在沈家的地盘一退再退，已经缩到了书房这一亩三分地了，要是还被人践踏……

大夫人好像真的生气了。

雪急忙拉过苏倾的手，见她拍在桌上的四白皙的手指已经通红，吓了一，瞪了锁儿好几，“你也太过分了……”

兔急了也会咬人，她还算是个主吗？

她再傻也有预，喜事就在这两天没跑了。

疑心大夫人是生来不会发火的。她自打嫁沈家，多数时候个寡言而贤惠的影，即便开说话也很温柔，镇不住人。

屋里没别人，雪就是颗胆小怕事的墙草，锁儿嗤笑一声：“小的是为了您好，大夫人的心不放在大少爷上，净搞些草草的有什么意思？”

“胡闹。”苏倾睛有些发红，劈手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蜡烛动了一下，雪的肩膀也吓得抖了一下，“你去，给我找回来。”

苏倾突然觉得太动着疼，或许是因为没吃过饭，脑袋发蒙，她扶着桌坐在了椅上：“去跪着。”

是的，苏家没了，爹爹死了，她是依附着沈祈过活的秋蚂蚱。

可是这一回，她竟然继续说下去：“你连我的话都不回，将来了门，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家里没有规矩。”

苏倾往常少有喜怒，就像一副行走的人图，隔着迷雾与人来往。此时的双眸如青黑琉璃珠反映两抹亮光，倒像是人图活起来了。

如若说先前锁儿还畏苏倾几分，今次便一也不怕了。

锁儿瞥她一，也有些恼了。

雪一把拉住了锁儿的衣服角，向大夫人福了福，万分慌地折了个中：“我给您找去。”

苏倾过门六年，纳妾的事不知为何缓了下来。锁儿二十二岁还没名分，认定是大夫人了枕边风，因此妒恨上了她。

锁儿斜睨着地，不肯挪动步：“我垫桌角儿了。”

偏苏倾还活在梦里。

她垂下睛，“家都没了，还当自己是伤悲秋的大小，说去不怕人笑话。”

转，又是一年新。

本朝多有贴丫鬟升作侍妾的先例，就算锁儿现在就把自己当女主人看待，旁人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