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心是一片纯粹的血红，每每望见便觉目心惊，这也是暮歌总对师父有一下意识的敬畏的原因。

这明明是自己苦心孤诣的经营换得的，暮歌却仍然止不住的这样想着，再因一个确信的答案而心生怅然：

但独独看不见师的，

这能力是在她从罗逃时才现的，待暮歌后来逐渐的试探中，才知那似乎是“心”。非常奇怪，这天才可窥见的隐秘，暮歌不知为何居然能见。在域中暮歌所见的心皆是各扭曲杂的污浊颜，声音嘈杂得令人疼裂，但也让暮歌好几次提前知到了杀意从而逃过一劫。

本以为会就此死去的暮歌却活了下来，不知为何血城中大，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兵妖卒们皆如临大敌，连笼上的锁都顾不上挂便跑得个净净，没了看的囚犯们登时只作鸟兽散，暮歌的笼好运的也未锁好，便随着奔涌的人一同逃了这梦魇般的血城地狱。

暮歌也能看到师父的，

遇见了师父，带着自己走了那片原以为至死都无法离开的域，来到了灵山诀云。

暮歌才知救走自己的便是九界传说中的人摇光君，而自己也成了师父除剑修秦艽外唯二的亲传弟。

再后来的记忆却混沌不清了，暮歌怎么也记不起连衣衫都没有一件的自己是怎么在这域中寻到一容的角落的，她只不断的，跌跌撞撞的逃着，上裹着片不知哪儿来的破布，还有那怎么也洗不净的恶心的黏腻。这域里没有灵气可供修炼，但幸运的是之前泡的绿池似乎也洗掉了自己上人修的气息，域横亘万里各大妖肆，毒沼瘴气遍地，暮歌使尽了手段心机也没办法走去，便只得独自在一些有人杂集聚的边城浪躲藏着，直到遇见了师父，

来，活了很多人，死的却更多。而侥幸活下来的也并没有好运，被一个个的拉去作试阵的投石，据说这都是为罗的一个上古阵的容。暮歌只睁睁的看着就要到自己了，却听说罗不知从哪儿得了个上佳的容，而阵法也已经大成，它们这些失去作用的劣质容便连最后的一作用也失去了。

暮歌不敢告知师父，她隐隐觉得和罗的那潭绿池有关，还有那源源不断消散在自己内的气。暮歌不敢让人来探查自己灵台，自古两立，若是让人觉察了，自己岂不是要就此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旁人都说只有师才承了师父的衣钵，修的都是无情，保有秘密的暮歌却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才不是相同的呢！更何况：

暮歌见惯了人心易变，她却心如磐石不曾移转。

曲师素日情开朗喜同门好友，因而生辰很是闹，暮歌到时还有些晚了，被师们嗔着罚了三杯，却在一片起哄声中被大师兄帮忙挡了下来。

暮歌不可能喜这个与自己分享师父的大师，却又无法恨她，只因暮歌有着一个秘密，一个她谁也不敢告诉的秘密：

她的剑从不因旁人而颤抖半分，她的心也从至尾只是一片静谧的虚无，如九天神佛的掌心，

暮歌喜待在师边，这世间皆是嘈杂不堪的望，而她只有在师边时才能一夜安然的睡到天亮，连日日使自己惊醒的梦魇都无法侵扰。

暮歌环顾着四周这鼎沸腾的人群，突觉自己这些日在门派中的汲汲钻营有些无趣，师与曲师向来关系亲厚，此次虽不了天庚峰但也依然送来了贺礼，却也只被随意的堆放在那一桌各式的礼中，半额外的光都未施舍，自己送的那盆天山雪蹄莲反而被放到了极显的位置，而一直脸红着被众人围在中间打趣的茊晏，仿佛已经被所有人忘记了他不久前还是师双修侣的不二人选。

暮歌应该是厌恨秦艽的，但却在这片极静里，一次心绪平静放松得几乎落泪。

“师父明明更喜自己呀。”

明明师和师父都是修的无情剑意，但暮歌却什么也看不见，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虚无，无无声的虚无混沌。

“无情啊······”

她能窥见天的玄机，能见到旁人都不能见的心。

暮歌也很喜秦艽，但也偶尔会忍不住使小手段心机来争抢些旁人的目光与亲近，想瞧瞧师会不会因此而愤懑不平心生怨怼，但不是师父显而易见的偏也好，抑或是师兄师们日益偏向自己的亲昵态度，师都毫无所动。

“师若是见到这一幕会伤心吗？”

自己从未见过师和师父如自己这般亲昵，他会耐心的教自己抚琴，和自己讲话时都总是温柔的，半素日里的冷淡也不见，自己不过随提及的宝，第二日便送到了手中。师父也亲自为自己授，别人求而不得的宝与珍贵丹药，在自己这里却不过是一时新鲜的把玩而已，即使自己灵驳杂修行困难，也在师父的细心教导下从合筑基到了灵寂，便是掌门都叹师父用心之，连如此难求的丹药都为了使自己可以顺利筑基而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