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崔织晚很是激，顺带连对他的印象都改观不少。

监斩那日是个艳天，崔织晚的魂魄虚弱至极，可她还是勉去了。离得很远，看不清跪着的人，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其实那都是些漏网之鱼，真正的罪魁祸首早就死了。

况且，他可是未来的首辅，仅仅是扳倒冯家这一项就足够让崔织晚心动了。如果她趁现在抱大，和梁追打好关系，崔家是不是可以多一条生路呢？

见他离去，周遭的人议论纷纷：“梁阁老亲自监斩，真是少见。听闻他少时落他乡，曾在吴州崔家的书院读过几年书，秋闱落榜后才回到京城认祖归宗，看来这是在报恩啊！”

斩首的场面她看了三回，崔家一次，严家一次，前又是一次。满目血已经见怪不怪了，可隔着茫茫人海，她却注意到了一个男的背影。

崔织晚越想越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对梁追那般态度，虽说见面磕个谢倒不必，至少也得表现得毕恭毕敬些吧。好人一生平安，起码在吴州期间，她必须得护着梁追平安。

真是至情至，有恩有义啊！

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未必能帮全家人躲开上辈的厄运，可若再加上一个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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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听着，崔织晚却一下就想起来了。

夜半时分，崔织晚躺在床上，回忆完这一切，突然有扇自己几个耳刮的冲动。

原先她施舍给梁追的那一恩情，早就不值一提了，反而是梁追，十数年来铭记在心，这得怎样的忍才能到？

猪猪，猪猪，猪猪。

原来人生就是这样，皆意外。

绯官服，乌纱，大，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他踏过三十七人的鲜血上了轿，脚步未停。

后来第二次见面，他在路边给人抄书，她临时起意，介绍他去了崔家书院。

崔织晚不算是个大善人，更过不少蠢事，终究却因为少时的无心之举让全家得以昭雪。

“报什么恩？他那样的人……恐怕过不了几年就当上首辅了，位权重，权势倾天，谁还记得些陈芝麻烂谷的事。”

她甚至觉得自己能上天。

在许多许多年前，她似乎给一个浪的少年施过粥，他的眸黑亮，还说了许多不讨喜的话。

……

评论，评论，评论。

梁追的模样她早就记不得了，崔织晚飘在半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官轿，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想象中那么倒霉。梁追是个庶，少年时吃了不少苦，幸亏惊才绝艳才得人地。他能考上士，靠的本不是崔家，可他却始终记着这份恩情，实在难得。

再然后，她便没再见过他，或者说，再没想起过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