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牙齿藏在我的肋骨里,而我的舌头长满倒刺,那全是阿美的名字。
我们胡乱地亲吻。
但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我们在谋杀彼此?
我们赤裸地躺在床上。
我说「欲望是我们的床单。」
她不懂我意。
后来我写了一首歌,以女人的口吻讲述一场谋杀。
歌是这样唱的「甜腻的 /苦的 /变作碎块的/拥抱我 /吻我 /不要说爱我/彻底相守的方式便是彼此可怜。」
我以为,我跟阿美也就如此。
阿美,却抓住我的手,要我把手张开,然后在我手心写字。
我闭上眼感受。
她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
一笔一画,她小心地歪斜地写下。
「江雪和亚当」。
那时,我发现我们的姓名像精心的对仗。我要是生作女人,应该也会叫江雪。
或许这便是为什么我们后来离不开彼此。一切都是命运。
回去的路上,我喝得很醉。
街景里有我呕吐的倒像。
「圣经虽已焉黄,随处有我的铃印,切齿痛恨而,切肤痛惜的才是情人。——」
Lupin是一种叫羽扇豆的花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在我14岁的时候,阿妈认识了一个英国男人,Scott。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有金色的头发和宝石蓝的眼睛。但是小时我却把他当作怪物。而姐姐却很喜欢他。姐姐的名字叫方舟眉,他们都叫她阿眉。我叫方舟雪,她们叫我小雪。我的父亲是死在海里的,他是一直都渴望回到中国的男人,但是因为贫穷,因为要养育我们一家人,他只能一次次出海,又一次次返回。在经由下龙湾的路上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
Scott,在英国有家庭,或许阿妈不应该被称为他的妻子,而是情妇。所以当阿妈被他抛弃的时候,我并没有吃惊。
Lupin。是他叫我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那在希腊语里是悲苦的意思。
因为我从来不会对他笑。他总说,我生了一张美丽又寂寞的脸。
尽管,小时我还不知道贫穷带上美丽会有什么下场,但是我却深深记住了他的那句话,并自认为有不祥的命运。
Scott离开后的日子,我却快乐了起来。我的身体在那段光脚捉迷藏、做农活的日子里迅速的成长起来了。而我最后悔的事,是我从没念过书。
在我十六岁那年,妈妈再嫁给了村里一个叫巴坤的男人,他给的彩礼里有我最喜欢的一件东西,一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