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顾荇之，就成了徽帝用于打压吴汲，辅佐太的最佳人选。

他一顿，目光邃，或者说，你只是假装没有察觉。无论是陈相之事百楼刻意嫁祸殿前司也好，扶持我牵制你也罢，你都知，只是逆来顺受、不想计较。这究竟是你委求全的方法，还是因为对谁怀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歉疚

可是徽帝万万没有想到，陈相会派人给一直暗中潜伏、伺机而动的宋毓递去消息，让他带着自己留给顾荇之的线索来了金陵

故而在见了范萱，确认他手中证据之后，陈相并没有将东西给任何一人。

此言一，满室皆寂。

顾荇之微顿，声音中略染苦涩，饶是他知晓陛下当年为夺皇位不择手段、通敌叛国，他也愿意给陛下和南祁一个机会，一个只要陛下肯补救，他便能忠心如旧的机会。

吴汲瞳孔微震，没有说话。

弃局顾荇之喃喃，这是他给微臣留下的唯一一条线索；也是留给陛下的，两朝老臣，唯一一私心。

徽帝的手拽起，没有说话。

言讫，沉默良久的吴汲终于开。他怒目直视顾荇之，努力作镇定平静的样，但拽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下颌却卖了他的心思

而徽帝也正如陈相所料，不遗余力地扶持顾荇之、牵制吴汲。

吴汲和徽帝都沉默不言，只有太不明就里地想要争辩，却被徽帝沉冷的声音打断了。

顾荇之！

因为他知靠着这些证据，要撼动本朝最有权势之人，无疑痴人说梦。

顾荇之闻言沉默，将手中棋谱往前一推，但皇上可曾知，陈相虽拿北伐一案试探，但直到他走勤政殿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想过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顾荇之收回目光，淡淡：当年你病休一月，随运粮队伍北上，在向北凉通风报信后连夜逃，以为他们全军覆没。却未曾想，范萱活了下来，他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了一辈，在临终之前找到陈相，将这个隐瞒了十六年的秘密说了来。

原来如此。

陈相一直都知宋毓的打算、宋毓的兵力，他也知顾荇之的为人、顾荇之的顾虑，所以他死前豪赌一把，将这个他兢兢业业守护了几十年的飘摇国土，留给两个他最能信任的人。

可徽帝没有想到的是，顾荇之太聪明，聪明到据陈相只言片语的提示，就查到了北伐，甚至还从北伐查到了

顾荇之将棋谱调转，正对徽帝，想必那一夜，陛下杀了陈相后，便派人清查了一遍陈府，想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迹。

，陈相本就是你杀的吧？

但当时朝中党派争斗正盛，主战派不会对陈相之死善罢甘休。徽帝长久以来的制衡之术被打，他也会担心吴汲一家独大。

是因为太的世。

果然如此。

久为帝王的人，哪怕是缠绵病榻、行至末路路，依旧是保持着君王该有的威严和骄傲。

原来吴汲的愚忠和徽帝的不信任，真的是因为太医院药方上的那一落笔。

徽帝的目光扫过来，看着顾荇之一字一句：是朕，可那又怎样？为臣，当有分寸。了不该的事，朕要他的命，这有什么错？

吴相，顾荇之再次开，将手中关于北伐旧案的卷宗递过去，你可还记得，当年北上的运粮队伍里，有一个叫范萱的人？

可惜陛下没有，陛下选择将路走绝。

且若徽帝真的起了杀心，那么救亡图存唯一的法，便是拨反正、改朝换代。

徽帝神微凛，追问，你什么意思？

他知陛下若是对他起了杀心，一定会抢占先机理掉任何相关证据，所以证据留或不留，并无意义，反倒会给知情之人招来杀之祸。

顾荇之接着看向吴汲，了地上的鱼符：若说十六年前你助太、害燕王，是站了太党，以求日后的飞黄腾达。可百楼其实是殿前司分支这件事，你掌殿前司多年，竟然没有察觉

所以陈相断定他有心借此机会除掉吴汲，扶持新的忠于太的力量。

徽帝闻言抿，脸上却依旧看不什么异样，顾荇之继续：这是因为那些证据，陈相已经自己销毁掉了。

一来，他秉承顾家遗风，在朝堂中保持中立，选他查案，战和两派都不会有异议；二来，顾氏乃百年大族，文官之中声望最，手无兵权且一向以忠君民为族训。整个南祁，最不可能造反的人，便是顾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