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净利落，就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这才是真的她。

他记起那天旋地转的撕裂，记起梦境中那一柄冰冷的匕首。眸光一闪，一抹冷白从她手里闪，惊鸿一般。

顾荇之没有等来掌心的落笔。

那双琥珀的浅眸映着落日长河，一次现一他从未见过的空茫。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如霞变幻、稍纵即逝。

顾长渊，你舍得杀我？

还行吧，她说：若是他们晚来些时日，兴许还能跟你多玩儿一会儿。

那我呢？

扬歪了歪，坦然：是，不过他人真蠢，比不得你有趣。

那我呢

净决绝、毫不留情，像每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该有的样。

这句他镌刻在心的承诺，在她看来也不过一场玩乐。

一个嗜血喜杀、罔顾人命的刺客。

挽弓、搭箭，弓成满月。

铿

半晌，他听见一平缓清丽的女音，甚至还带着笑，她说：顾长渊，别傻了。你这么笨，会让我赢得没有成就。

脑海中，千形万象在这一刻汇聚。

原本各自为营的侍卫得令，纷纷提剑，向着扬攻去。一时之间光碎金的秦淮河岸刀剑铮鸣，打杀不断。

顾长渊

你声音哽咽在咙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狼狈，想问的话不知从何问起，一开却变成了那句，你现在很安全。

尖锐的金属挂让人心间发麻，前去围攻的侍卫倒了一个又一个。

扬轻一跃，翻上秦淮河的护栏，回看他。

这里是县衙，你现在很安全。

咻

玩，她用的字是玩。

顾荇之下意识往旁侧一避，长剑落地，而那柄匕首便着他的腰封飞，引来后人群的。

兵荒、围追堵截，她抬看他。

周围忽然很安静，静到能听见晚风过的呜咽空响。

顾荇之从到尾都是平静的，他步伐沉稳地行到外圈侍卫旁，沉默地取来他手中的弓。

长剑鞘，衣袂带风。

汤汤逝，空余晚风。

她立于人群之中，翻转间裙摆猎猎，手起剑落、白衣染血，全然不见他熟悉的那副憨可。

夕的余烬落在森凉的箭，仿佛燃起一簇火苗，灼灼地动着。

他记得她吃糖、害怕黑、耍小脾气、偶尔难哄任、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地往刑正堂一跪。然而此刻，他却不再清楚这些他记忆里的细节，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是假的。

时光回溯，顾荇之想起来，这句话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说的。那时她很害怕，半晌才伸手，颤巍巍地在他手心写下窈窈两个字。

听见她回答的那一刻，顾荇之只觉得中一沸，似有什么东西不不顾地翻涌而上，仿佛一关不住的兽，横冲直撞，要将他原本清明的心都撕碎了去。

此话一，面前的人倒是罕见地愣了愣。顾荇之看着她，神淡然，不悲不怒。

白光一闪，前的人像一只被冷风落的蝶，向着秦淮河轰然跌去！

极轻、极细的鼻音，本该淹没在刀光剑影之中，可他还是听到了。

晚霞的光碎在她的眉间，白衣上的血渍愈发地猩红。

扬摇摇，颇为惋惜地：没赶上。若那晚动手的人是我，也就没了这后面许多七八糟的事了。

她微微低，发现是一把森凉的剑。

顾长渊！秦澍从后过来拉他，你傻愣着什么，跟我去旁边呆着，别在这儿碍事！

覃昭是不是你杀的？顾荇之又问，语气冷凝如冰。

扬思忖片刻，耸耸肩，不算是吧，我只是将他推给了括。

唔

那抹白影形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支稳稳扎自己肩的箭。

女主死，全文完。

面前的人笑起来，眸如星、眉目如月。这样一张好的面容，朱轻启时，说的却是冰冷冷的句。

四目相对，浅眸中星光一闪，他看见她的嘴角的一抹浅笑：

晚霞愈烧愈盛，云层波涛涌动，背上的痛偏又在此刻灼起来，撕裂骨。

顾长渊，你能不能永远对我这么好？

扬一愣，只觉面上一阵罡风撩过，带着他上特有的木质香息。间有凉意，好似什么而冷的东西抵在了那里。

让人一看就丢了所有脾气。

你要杀我？她问，语气间满是戏谑的轻佻，你舍得？

倏地，有什么东西轰然一落。那只等在半空的手颤了颤，抓空，再握。

殿前司虞侯是不是你杀的？他问，声音苍白而倦弱。

铖

她无声地对他着嘴形，像两人往常一样。

于是，他还是习惯地伸手去。

然而顾荇之却只是缓缓收回了手，黑沉的眸里染上一层寒霜，平静地垂眸看她。

顾荇之冷笑，额角渗细细的汗珠也不，只视着她：陈相呢？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