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一短，她并不知意味着什么。

再没人敢来劝她。

不会记恨李重骏了。就像每一次，在凉州的戏园，在陇西的寺院，在雨夜的魏王府，当死亡从天而降，其实，她从没有恨过李重骏。

绥绥看也不看一。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直到李重骏来。

也许，她从逃东那一刻起，就已经落了李重骏的另一重圈。她不知李重骏想什么，可这清凉山的一切，犹如铁桶般的一切，显然是早已谋划好的。

绥绥可知的，这些别业，都是公王孙所有的土地田宅。他们不事生产，就靠这些田庄地产过活。

有人把她扶一墙下的小门，到一间房里，她终于可以吐了

她们恭敬地说：是太殿下清凉山别业。

绥绥一整日都被关在那间院里。

可惜，她没有死。

她一天没吃饭，他们不知从那里，把小玉寻了过来。原来小玉真的还活着，她伏在地上求告，姑娘再不吃东西，太殿下发怒，婢们都没命了。您就当可怜可怜婢，多少吃儿罢。

小玉也不哭了，而是惊恐万分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疯。

她不仅没有死。她抱着李重骏浸泡在漆黑的洪里，又冷又疼，就在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听见了低低的哨声。

她早就该想到的。

看得绥绥想要暴起来打他。

却有人，递来一只白玉的痰盂。

他说，吃了它，我就都告诉你。

绥绥怔怔地问：这是哪里？

侍女把粥碗端到她手里，她真恨不能把它们都丢掉，可她是挨过饿的，抵死不能浪费粮，只好闭了嘴不理她们。

他走来的时候，已经是那天的傍晚。雕木门半开着，天边夕烧得一片金红，像一匹艳的织锦披在他上。他更瘦了，也许是上有伤的缘故，穿着宽敞的襕袍，袍角袖角都被风起来，竟还更潇洒了。

那些侍女本不理会她的反抗，温和又不容反驳地替她沐浴，梳发，换上孔雀罗的襦裙。这丝罗柔轻薄，金银粉绘，寻常人见都难见到的好东西，一层层地裹到她上，绥绥却一儿也不快乐。

李重骏笑了笑，夕化到他睛里去了，乌亮乌亮的。

绥绥皱眉看了她一会，忽然说，这么狠辣的人，你当他的才，有什么意思？不如你跟我一块儿跑吧！咱们远走飞，离这里越远越好。

她其实早已经明白了。可她还是抬起，看清边两个穿襦裙的侍女。

他当然也没有死。

李重骏魏王时，再不受待见，也有万的邑。

她坐在榻上，他就坐到旁边的胡床上，把案上的粥碗端到她面前。

她到底，又被他关押了起来。

那人骑也没有李重骏骑得好，颠啊颠啊，颠得她都要吐了。他们走了很多山路，山上的树矮矮，叶沾了，锋利得很，把她的脸都划破了。他们走到雨都停了，云开月散，漫天的星，然后星也沉了下去，天边浮起青的黄的红的淡光就快要亮了。

绥绥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无声地转过脸来。

这里不是东，可依旧是李重骏的地方。

可他不是李重骏。

白玉的痰盂，那样纯腻，似乎是和田的玉，在昏黄的灯下泛着金的光泽。

可是，李重骏多么无赖，他自然知怎么对付她。他只说了一句话。

可李重骏却有了反应。她已经不记得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记得有人把她往岸上拉，她记得自己被抱上了背，她伏在一个男人的背上。

你就不想知，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么？

她唯一能的，就是不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