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岁是很为她抱不平的，明明是救了人，怎么反倒成了不是？

若不是受了齐巽的嘱托，又得等此地的妖气散净才能动，他一早就拉着小丫离开了，她凭什么要受这委屈！

之前说，我帮你劝好乌相，你就算我还了一半修为的事，还作数吗？

像他先前在白村那样，数百年来，只有自己一只妖，唯一能陪他解闷的，是那些被他用妖气化的山林小兽，连话都不会说。

大多数的蛇需要修炼五六百年，才能在极为苛刻的条件下化为蛟，中原之地万里河山，细去数，这蛟也不过只有百条。

明明是本君救了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本君？

她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要的事。

冤枉，就因我是妖，便活该死吗？的话后，这些天，府内下人们的闲谈中，便逐渐现了不少偏向他的言语。

明若拿指尖轻着桌面，敲哒哒的声响，我曾经也执着过类似的事。

黑蛇擤了啖气，在桌上团了个团，脑袋颓丧地耷拉下去，枕在自己的上，半晌，才幽怨无比的开。

明若对上了他的视线，倒没有他预期中的低落，更多的其实还是困惑。

他忽然哽住，脑袋垂下去埋在团拢的下，脖颈微颤着，发闷的声音掩住了轻微的低泣。

小时候，我师兄会去无妄山附近的村里帮村民驱妖，以此来换些钱，买我们师徒三人在山中所需的吃穿用度。

近千年的岁月，他大概都是孤独的。

谈谈吧，她挪了个圆凳坐下，扶着桌沿半撑起下，又瞟了地上的背篓，如果你实在不想谈，我也可以把你封你心的背篓里，关一辈。

这个他，指的是狴犴吧，明若撑着下，没有急着回答他。

我该如何就如何，又不碍着他们，他们喜什么。

自己就多余心疼她！这个贪得无厌的小混！

在岭南，或许千百年来就只有他这么一条蛟。

纱布包裹下的伤传来一阵生疼，他吐着信仰，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了明若的视线。

一半不够，至少得算六成。

听到这儿的黑蛇，将脖颈又直起了几分，摇摆间，似乎是在留心她的情绪。

显然，她本人并没有觉得委屈。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村中人的闲话，他们在叹像师兄这样有天赋的人，是被我和师父拖累，才只能在岭南个山野术士。同时，他们也议论了我，说我同师父一样古怪，言谈举止没有半女的样，还总说些惊世骇俗的话，恐是脑不好，难怪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山中自生自灭。

窝在背篓里小憩的黑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像个面团似的，被人吧唧一声拍在了红漆木的圆桌上。

黑蛇扭瞧了她一，没等到回答，才语气低沉的喃喃：本君明明也是龙啊，可他却骂本君是野，本君只是，只是想有个同伴

虽不敢明面上苛待这位救了老爷的术士，但私底下，关于她的浑话就没有少过，甚至有些胆大的，还会在她同朝岁路过回廊的时候，偷偷朝着她的背影啐唾沫。

这就是没打算让他拒绝吧！

黑蛇悠悠抬，黑的珠反着窗外的光，瞧着锃亮。

我常跟着他，附近村的人都知我们是锦月真人的徒弟，所以待我们格外客气，我也一直以为，大家待我和师兄是一样的。

她挑眉，抬手用指尖住黑蛇扬起的脑袋，那副平静无波的样，似乎本没什么事值得她放在心上。

为什么大家在人前人后是两个样？为什么师父明明帮过他们，却还要被说得那么不堪？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后来索就不想了。

盯着房门前忽然停下来，用狡黠的眸冲自己笑的小丫，朝岁不由失笑。

顺带的，明若就成了众人竖起的活靶。

不被龙族接纳，难与蛇族合，其他走兽又畏惧龙威，虽承了血脉的福荫，能在化龙后分到一块封地，但终是难有归属的。

当然作数。朝岁顺着她的期待，眉也隐隐透着笑意。

明若的话才刚，男人脸上的笑就凝住了，那本还带着溺的眸也瞬间化为了白。

或许，这就是他生来便为蛟的困苦吧。

明若靠在掌心的下微微歪向一侧，指尖也由轻改为了沾着茶的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