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觉得愧疚。
能过千军万马的桥,是得拆了,你这桥上只能供佳人歇脚,我费那个力气干什么?
虽说这话是嫌弃了一些,言渚却并不觉得生气,略微思索了一番,也不再去想往后没影儿的事。
先帝驾崩之前,同言江说了许多他曾经与兄弟相斗的事,最后拍着他的手背说:我有几个幼弟,初登位的时候,也总是怕他们长大了会起反心。可后来你那几个叔父啊,有的战死了,有的早亡,有的成日里就会跟我说自己的孙辈有多惹人疼,听得人厌烦。
先帝笑着对他说了最后一句:你像当年的我,帝王之心不可缺,却也不能成了心魔。
他收敛锋芒再好,也还是被他的父亲看得清楚,知他野心,也知他疑心,才会这样劝。
儿臣明白。他重重叩在床榻前,跟他的父亲说了最后一句。
言渚走的时候,林辅生来送了一程,也将朝中的一些事都说给他听,嘱咐他在外注意太后在军中的部署动向。
听说你要成亲了。言渚冷不丁冒出这话。
林辅生微楞,而后笑道:在你从皇陵回来两日前,就成亲了。
你是有多怕我去观礼啊?他笑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是个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言渚就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女声叫喊着林辅生三个字,大街上惹人注目。
是个,很吵闹的人。林辅生苦笑着说。
言渚看着那跑来的人影,挑眉不语,跟那姑娘寒暄了两句之后才上马离去。
端王怎么这么急就要离开啊?那姑娘问道。
他妻子要生辰了,着急。
那是不比你,下了朝也不见人影,不到你值守的时候也不见人在哪里。她抱怨着。
林辅生叹了一声不愿争辩,拉过她的手往街市里走:走,去看新来的杂耍班子。
又到了盛夏,搬到山上的庭院里已经有三个月,陆思音坐在石桥上,看着底下清亮水池里游动的鱼儿,抚着自己的肚子安静着。
她引了山上的水进池子,又种了许多莲进来,延吴的水凉,都要到她生辰了,这池子里的莲花也没什么动静。直到今天一早她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一朵粉莲静静绽了一半,她便坐在此处看了许久。
也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光景了。她敛眸思索着。孕中多思,她原本以为也没有那么难受,月份越大,就总是半夜惊醒,总怕下一刻就传来言渚不好的消息,整日里精神就更不好。
日头转动,她原本在一片树荫下,现下盛日阳光也落在了她身上,身上也难受起来。
绿英。她唤了一声,从远处听到了一声应答,目光仍旧落在那粉莲上。
悄悄的脚步声靠近,她又落入了一片阴凉里,头顶一把纸伞遮挡了些烈日。
陆思音看着那莲花叹了一声才不舍说:扶我回去吧。
在转过脸的时候鼻尖被熟悉的味道萦绕,眼前映入的是玄色衣衫,还有钩带上熟悉的囊袋。
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子,她穿着宽大的月白色长衫,头上一柄玉笄松散束着头发,在屋子里待了几个月,皮肤又变白了一些,说话举止间多了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