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个画面她始终记得清楚。在暗的山角，濒死的榕树低垂着枝，他跪在她脚边，十分苦情地呼天抢地，为了来年的丰收、为了全村的生存，一遍一遍地要她原谅、又劝她认命。至今回想起来，季婉霜都后悔当时不该割袍，应该割他的嘴。

待阿把饭菜都端到大堂里，三人一一座了，正是吃午饭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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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吃菜。姨娘多久都没吃上鱼了，还是阿贴心。

这辈她都不会原谅他的。

娘俩在厨房里聊家常、说着贴己话，也不耽误菜的活儿，柳七娘主厨，季婉霜帮着备佐料，没一会儿工夫就办了一碟竹笋炒丝、一碟凉拌脆萝卜，期间阿把理净的鱼拎来，柳七娘转手就给它下锅香煎了，手艺了得。

柳七娘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哭笑不得。阿在旁也是尴尬不已，毕竟刚才季婉霜瞥他的那一别提多嫌弃。

这在柳七娘看来或许是自来熟、忱的表现，但季婉霜已开始反了，认为他喧宾夺主，人没有分寸。

哎

一箸停在碗边半天不动，脸还微微泛青，任谁都看不太对劲。

虽有柳七娘奉承，这顿饭阿也吃得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脸贴人冷，如此自作贱的。

也是，他从来都不是可依托之人。

季婉霜回过神，应了声没，抬看见那张黑炭脸，更没好气了，索扒了些菜到碗里，：屋里闷，我去院吃。

虽是客人，但从阿的言行可以看他是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一份，一边唤一边把净的碗箸分到二人面前，仿佛主位般。

姨娘吃饭，霜霜吃饭。

当初她为何会和他割袍断义，便是她被选为河神祭女时，这个所谓老实敦厚的男人，在众人面前一声不吭，既不敢阻拦，也不敢和她逃离私奔，只会背地里哭着喊着说这都是命啊。

再挨饿。

乖，你是孝顺孩我知。以后啊，你和孙儿健康平安，姨娘能看着你们长大成人，这辈也就知足了。

本以为同桌吃饭俩人能说上话，增增情，看来又泡汤了。

他一个脸面比金贵的男人都不介意她被别人搞大肚了，她怎么还不知足？

霜霜，怎么了？脸好像不太好，你哪里不舒服吗？柳七娘拍拍她的手，关切地问。

在场的谁都知季婉霜是不想和阿共，但为了面，柳七娘总得找补：阿别见怪啊，女儿家怀着的确大，时常要院透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