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注定是没有家的，妹妹。你终究要嫁。

林念娣抬起糊满鼻涕泪的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林招娣脸上顿时染上了影，颓然坐到床，递给她一块纸巾。

没办法的，妹妹。这就是女人的宿命。

我的弟弟突然从可敬的工人之变成一个破落的儿。父亲年纪大了没工作，一家人坐吃山空愁破了，弟弟还要娶妻...怎么办？于是我被嫁给了你父亲，换取了整整一万元，帮李家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你以为我没有反抗过吗？我反抗过，我哭闹绝上吊哪样没？可最后那天，我来到池塘边偷偷寻死，看见我的父亲佝偻着在田里闷烟，我突然就不下去了。

那么就让我自己租个房在里面孤独终老！

什么是女人的宿命？我不相信有什么宿命！

既然镇上人会指我，那我就逃去，我去北上广！我看还有谁指我！既然男人全都不好，那我就一个都不要！

我的们每个都嫁给了自己心仪的对象。

我在他的睛里第一次觉到自己原来是那么可。我以为我也会像们那样称心如意，可是后来下岗，我的父亲丢了工作，一辈的铁饭碗就这样砸了。

李淑珍转过，忧郁地看着她：我没有办法，念娣，不要再找我了。

后来，我是笑着嫁到林家的。我不恨他们，我愿意牺牲。

林念娣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幼稚，像个气急了说狠话的孩。她以为大会笑她，但招娣没有笑。她只是低郁郁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那年我十四岁，上了一个农民的儿。他没有太多的钱，但他很温柔，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过我的人。只有他看我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一个累赘又不舍的赔钱货，而是一个闪烁着光芒的、独一无二的人。

不！凭什么牺牲的永远是女人？林福宝的幸福，为什么要她来买单？母亲，她难就真的不恨吗？

贫穷、弱、重男轻女...

林念娣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倒在床上哭泣。父亲的态度她其实并不在意，她早就知他没有心。可一向对她还算好的母亲，却也一再放弃她，这才叫人失望透。她原以为走了一个瘸就没事了，可谁知还会再来一个鳏夫...

门吱地一声开了，大招娣端着一盘走来。

而且，我们家并没有到那样山穷尽的地步吧，现在只是想给林福宝娶妻而已。可林福宝不娶妻不会死。

那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丫。他们纵有千般不好，终究是他们把我养大。我不能只顾自己，我上背负着他们的重负。这就是家。

李淑珍一把抹去满脸的泪，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当年那个死在新婚夜却从未离去的小姑娘，抹平她心中燃烧了三十年的恨。她望着女儿悲哀地叹了气，起回到灶台旁。

她们也许看似弱、愚昧，她们可能一生不醒，但她们是我们的来时路。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她都是独一无二的人。

林招娣愁闷地抚摸着被的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你若不结婚，老了谁给你送终呢？九泉之下，谁会祭奠你呢？就是活着在镇上也抬不起来，会被人指指。妹妹，你终究还是要结婚的。其实，到最后，你会发现老男人和小男人都一样，年轻男人并不会比老男人好。

你还好吗？

日影缓缓挪移，枝的麻雀在叫。林念娣沉默地垂着，不知坐了多久，才站起来跟了过去：可是妈妈，生我养我的人就可以要求我为他牺牲一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