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芝贻与和夫一起被革委会安排去了黑龙江的五七校，他们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一年。每天不仅要完成大量的重力劳动，他们还要负责扫厕所，孟蝶祎和孟芝贻负责扫女厕所，何思君负责扫男厕所，不分时段，只要脏了就得扫。校里的人拉帮结派，大家瞧姓孟的妹俩生在上海，长在北京，唱得一嗓好戏，人长得更是白净漂亮，故意找她们茬的人也就多了。有一次，两三对男女一起将妹俩人堵在了女厕门，冰天雪地的夜里，她们被泼了粪，孟蝶祎本能地将妹妹护在怀里，替妹妹挨了好几个耳光。为此何思君跟人打了一架，他将其中一个男的打得球几乎掉了眶，可寡不敌众，他被那些人拿菜刀剁掉了左手小指的一截指。

孟旖晚曾经问过妈妈，姓孔的天天打她，骂她，她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混。那天，孟蝶祎摸着嘴角青紫的伤沉默了好久，她说：“当年是你爸将我从绥化带回了上海，他说只要我嫁给他，他就能带我走。”

只要孟蝶祎答应嫁给孔嘉儒。

孔嘉儒也是五七校里的一名知青，他向孟蝶祎倾诉了自己的意。孔嘉儒告诉她组织上结束了对他的父亲的调查，他父亲有办法把他们来，包括她妹妹孟芝贻，以及她相好的男人，何思君。

，害我女儿死不瞑目！”

尽如此，何思君的伤还是染了，他发了好几天烧，赶去医院的路上，他迷迷糊糊地听见妹俩人在说话。孟芝贻哭着问恨不恨自己，孟蝶祎无奈地笑两声：“我毕竟是你啊，爸爸总说我是的，要照顾好妹妹才行。当然了，如果有下辈我们还是别妹了，这辈……就凑合过吧。”

当年村里一个好心的大救了他们三人，大是个赤脚郎中，帮何思君细致地理了伤，还为妹二人烧了好几盆洗。大拿着那冻得发黑的断指说：“没戏了，赶去医院也接不上了。”

谭竺生的心一下凉了，孟芝贻看书，尤其看明清小说，家里很多书都是他想尽办法为她搜罗来的。小师妹听了这事便央求他也为她找书看，他便快地一答应下来，背着孟芝贻偷偷了书给小师妹过过瘾。

很多年过去了，谭竺生的日一直过得很平淡，每天跟发小一起去学校教书，搞搞副业，怡然自得。只是每每看到何思君左手断掉的小指，老谭都会想起那些陈年旧事，他从来没追究过孟芝贻肚的孩到底是谁的，他不知，也不想知。

猜到谭竺生定然不同意，孟芝贻又开了：“孩不是你的，我就是想给孩找个名正言顺的爹，才和你结婚的。法院会判我们离婚的。”他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她搂了怀里，他掉她脸上的泪，温柔地笑着说：“其实你要是早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说什么，只要是你的孩，我都会喜呀。”

“谭竺生，我们离婚吧。”看着狼藉一遍的家，又看看地上那些没烧完的灰烬，孟芝贻面无表情地说，“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书是我自己找的，革委会要罚便罚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