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床灯，他盯着孟旖晚的睛看了一会儿。

简简单单几个字在何思君耳边炸开，他猛地在床上坐起来，打开灯，蹙眉看着李芸：“你说什么？”看着他这般反应，她的心拧了一下，可她还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怀了。”他的眉皱得更了：“咱们每次我都了啊。”

“何老师，睡了吗，我可以来吗？”

“何老师，我今晚能睡你这里吗？”

何思君不仅不愿意听到“结婚”，他更怕听到“怀”二字。孟蝶祎怀五个月的时候，孟芝贻怀七个月，孟太太特意从上海赶来北京住了谭竺生的家里，照顾怀六甲的小女儿。谭竺生邀请何思君与孟蝶祎来家里吃个便饭，一家人也好聚在一起闹闹。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她要他代自己去妹妹与妹夫家里问候一声就好，她想或许母亲也没那么想见她。

师父走了，家里终于又只剩下老何与小何，还有孟旖晚。今年的生日何思君看上去过得格外疲惫，瞧着他难看的脸，何皎皎也没敢问太多，晚上早早就回了自己的屋里，三个人的屋门都关上了。夜，好不容易有睡意的何思君听到屋门响了，是他熟悉的敲门声。

“何老师，晚安。”

“别拿这事开玩笑。”

“只是你和我还没结婚呢吧？”

孟芝贻扫兴地放下手中的心，吃枣酥这件事，她明明只告诉过何思君一人。于是她挑换了话题，话锋对准了坐在她对面的他：“夫，我怎么没来？妈妈大老远从上海赶来，她都不来见见，有不合适吧？”

去谭竺生家的前一天，何思君特地去了一趟稻香村，他挑了枣酥、饼、蜂糕，还特地买了一碗炒红果。第二日，孟芝贻瞧着这些心，眉立刻弯成了月牙的模样，她嘴上没说什么却捻了一块又一块往嘴里送。谭竺生要她吃慢，她却一直盯着何思君的，他避开她的目光，淡淡地说：“是蝶祎要我带给芝贻的。”

孟芝贻笑着又咬了一枣酥：“该不会我也怀了吧。”

或许便是从那时起，“结婚”成了何思君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和李芸在一起的这几年，他心里明白，虽然李芸不提，但他知她最渴望的是与他结婚。有很多次他尝试去认真考虑和李芸结婚的事，可前却总是会浮现故人的脸，还有那些恼人的陈年旧事。

“好。”

可还没结婚呢。”

接下来何思君看向孟芝贻的神几乎让她记了一辈，她确定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何思君四十一岁生日这天后，李芸再没和他提过结婚和怀的事。

他翻了个，往床侧挪了挪，关了床灯。熟悉的温度与从背后蹭了过来，这一次背后的人没有丝毫犹豫，钻他的被窝，手臂用力环上他的腰，了又。孟旖晚的脸埋在他颈后的发间，喃喃的鼻息顺着脖拂过他的耳垂。

何思君本不是个过生日的人，奈何与女儿生日离得近，只好每年都陪闺女吃一次那腻得齁人的油糕。这年何皎皎生日晚上，李芸到底还是跟着他又回了家，一门，何皎皎就追问他俩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吵架。孟旖晚站在女儿后安静地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又垂下帘，一声不吭地去收拾茶几上的果与剩下的糕。

“。”

李芸转了个，背对着何思君，在黑夜中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睁开。

李芸着嘴角笑了一下：“一个多月前那次，家里没了，最后你我嘴里了。”她听到何思君轻轻叹了气，于是又立刻笑着说：“老何，我开玩笑的，我没怀。”他脸上的表情更困惑了些，她摸了摸他的后背，反复安抚：“没怀，没怀，就是开玩笑。”关了灯，重新躺下来，她在他耳边叹了气：“瞧把你张的。”

饭桌下，谭竺生用脚轻轻碰了一下妻的小，可是她却明着转面向他，刻意抬了音调：“竺生，你踢我嘛？这儿坐的不都是自家人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午饭过后李芸便走了，哪怕何皎皎张挽留她也是笑着婉拒，她甚至没让何思君送她。何皎皎问她是不是跟老何分手了，她捧着女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还是酸着鼻努力挤一个笑：“饺，我的好姑娘，芸姨就是不太舒服，明天……要去医院看病。”

临睡前何思君拿了枕和被，却被李芸拽住了手腕，她说：“你颈椎不好，别在沙发里窝着，来睡床。”关了灯，爬上床，他把她搂了怀里，刚想说一声“对不起”，她却先开了：“老何，我怀了。”

察觉了她话里有话，他依旧不动声地说：“你她不舒服，不方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