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百姓扔到元守默上脸上的菜叶几乎没停过，甚至有激愤者直接用小石块砸破了他的额角，血披面，更显狼狈。元守默不在意这些屈辱与疼痛，但听着路边百姓愤怒的咒骂却快要不上气来。他被渐渐炽烈的光晒得几乎去，满心茫然而麻木地想着，是啊，我一条命怎么够赔？

游街持续了大半天，元守默重伤之躯早已撑持不住，未到结束之时便彻底了过去，但他却没被拖去刑场——桐在死囚里挑了个容貌相似的拉去枭首以掩人耳目，暗地里却叫心腹将元守默带回了一局通神的密牢。

元守默听此一问，方才神识回笼，记起前因后果：他败于鹿巾之手后神志模糊，一心想着自己有罪，最后在桐的劝诱下自废功，受真气反噬重伤了过去。现下再次醒来，他心中已不复先前混沌，却只觉自己一生皆错，罪孽重，委实难赎，如今能求者也不过一死而已。

“他一条烂命凭什么抵千万人之命！老天不长啊……”

左右已落桐手中，应当离死不远了。他抬看桐：“何时杀我？”

到得游街示众那日，捕快们一早将元守默拖上囚车，在桐的授意下也未刻意磋磨，只让他照惯例跪坐在车上，又将他的发束在后的竖杆上，迫得他抬起让百姓能看清楚他的脸，除此之外甚至连以往重刑犯必的重枷镣铐都没有。

桐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杀你？师兄，你不会真想这么轻松一死了之吧？”他蹲下来伸手轻抚元守默脸上已然起的掌印，被对方中的痛苦与绝望取悦了，“放心，师兄想不到怎样赎罪，师弟的定会帮你想个好法。”

正致昂的经此一遭迅速了下去，原本昏迷的元守默也不由自主地痛呼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只是他受伤非轻，浑脱力，上半抬起一半就又重重跌回了冰冷的地面，只能张急促地着气，像一条离了垂死挣扎的鱼。

捕快见人已清醒，便放过了他，退到一边。桐走上前来，看着元守默额上一瞬间因剧痛冒来的冷汗，心情大好，于是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的腰侧，笑着问：“怎么样师兄，可想好如何赎罪了吗？”

“这杀千刀的元守默害死那么多人，一条命哪里够赔？直接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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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守默内伤实在太重，故而这三天里桐没有再为难他，反而给他用了不少好药疗伤，总算让他勉能够起。

地起来。他手法灵巧，元守默即便尚在昏迷当中，也很快涨起来。捕快看差不多了，便停了手，而后取过一铁针，对着涨大的猛地扎了下去。

“可不是，桐大人定是念在同门情分上想给他个痛快，你看这游街连枷都没上。”

“我跟相公成亲不到三个月，刚怀上孩儿，相公就被那夭寿的温床害死了，让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

囚车自城镇市集中缓缓而过，围观的百姓如汹涌，盖因鳞族的魇金温床害人无数，元守默居然与鳞族勾结，那便可算是间接屠杀南域百姓的凶手，自然遭万民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