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好恶。

“明天就是你们上刑场的时间，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赵宁在桌前的长凳上坐下，示意冯三等人不必下跪行礼。

冯三等人杀了无辜的河村村民，自然要死，这没得商量。赵宁答应照拂冯三等人的家人，其实也不完全是条件换，很大一分原因就是怜悯。

领路的狱卒见赵宁停下脚步，便上前用手中敲打着栅栏喝斥。这样的话他应该是经常说，下是脱而，都快成顺溜了。

他会专门来问这么一句话，就说明在原本答应的，照拂他们的家人这个条件之外，还有再为他们什么的可能。

他虽然招供了污蔑赵氏族人，在他船上杀人的事，但毕竟得罪了赵氏，加上手上有人命，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这番话，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之前被刑讯过的中年男人抱了抱拳，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人生价值已经实现，此生再无遗憾的释然笑容。

而王沭的那个自私自利，心里只有富贵钱财，并为了得到这些虚荣，不惜百般迫自己丈夫的妻，赵宁见了，就只想让对方快去死。

冯三沉默片刻，忽然在赵宁面前跪了下来，张了张嘴，话没说，眶却已经先红了。

赵宁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几个犯人分开，一个抱着脑袋的汉，他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能始终抱着脑袋不放手，自然是没死的，但一直没有反应，就让人怀疑他是一个死人。

“到了这时候，你还惦记着你的那个妻？”赵宁哂笑一声。

王沭还在不停磕，赵宁却已经离开。

但是下一瞬，他就连带爬的奔到栅栏前，跪在地上向赵宁不停哀求：“赵公，求求你，放过我的妻，我下辈报答你，求求你了！”

同样是杀人犯，但对冯三、冯儿这些人，赵宁心里并没有面对王沭时的那厌恶。

他能主宰陈奕、王沭的命运，就会据自己的三观去抉择。

赵宁打算去冯三、冯儿等人的地方看看，路过一个牢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异常动静，转一看，发现几名犯人正在殴打一个同伴。

“我们都是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赵公能兑现诺言，哪怕是了鬼，我们也念赵公的好。”

的是普通牢房，粪桶就放在里面，大小便混在一起的味可不怎么样，赵宁当然不会去找罪受，他亲自到这间牢房来，也只是想看看陈奕在牢房的状态。

王沭会娶个德行如此不堪，只有一张漂亮脸的女人，并且会对她言听计从，让赵宁对王沭这个人也分外不屑，而且厌恶。

说完，本就被揍得鼻青脸的他，磕磕得砰砰作响，额很快就鲜血淋漓。

一方面，赵宁同情他们来赵氏庄前的遭遇；

这世上，没有谁的生活，比他们更加艰难。而他们一生都在辛勤劳动，几乎没有享受人生的机会，连吃都难。作为人，他们活得太不容易。

另一方面，赵宁在面对底层百姓这完全彻底的弱势群时，心里总会比面对世家大族、有地位的富贵之人，多一些恻隐之心。

听到“赵公”这三个字，王沭的手一下放了下来，满面惊恐的看向外面，恐惧的样好像已经魂飞魄散。

“什么？都给我住手！不想活了？！”

所以即便王沭没伤害到赵氏族人，赵宁也不想对方活下去。

赵宁对陈奕没什么情，陈奕死或者不死，用或者不用，都在两可之间，但赵宁对他的妻却有很大的同情心。

陈奕即将被释放，还会为赵宁所用，王沭被废了修为，明天就会在菜市人落地。在牢房里，这两人的表现也是天差地别。

对陈奕这个人，赵宁还用得着，需要观察一下。

前世的十年烽火中，赵宁看过了太多人间惨剧，这辈就本能的不想再看到好的东西被撕碎，不愿见到有情有义的善良之辈遭受苦难。

“王沭，给我来，装什么死！”狱卒见赵宁在打量对方，就主动朝里面呼喝，态度很谄媚，“赵公在此，你也敢耽搁？！”

继续往前行，关押死囚的地带。

陈奕跟王沭这两人，参与码命案的发，同样是为了妻儿，但此时却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到了关押冯三、冯儿的地方，赵宁挥挥手，让狱卒将几个坐在墙前等死的人，带了来，跟着他回返刑讯室。

赵宁之所以不杀陈奕，很大一分原因，是在他的藏之，看到了他妻的贤惠表现，不想让对方的妻儿下半辈没了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