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历过的事那么多，唯独不敢和叶扶摇赌生死。

皇族的防卫不过如此，而赵玄圭却觉不够。

“赵卿，如此惴惴，此落在这儿，你这劫材怕是要输定了。”

“是。”灰衣人转告退，走两步后，又回，不忍：“宗主，密宗魇香久溺易危命，还请……”

“嘘……”了个噤声的手势，叶扶摇淡淡，“小声些，莫惊坏了这魇香。余下之事去给宋睿办吧……如果他那把老骨还撑得住。”

赵玄圭神一凝，垂首：“匈右贤王之事，臣也有所耳闻。见苏将军如今震怖三军之态，其父当年军神之姿，可想而知。”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

赵玄圭：“陛下言重了，如今倒也不怕坦诚，彼时我虽为易门之人，心中却是对陛下十分敬服。时常想着若生为楚臣，能辅佐一代雄主倒也不枉此生。”

“赵卿。”黑落回到棋盒中，太上皇阖目，“你动手杀陆栖鸾前，也该当想一想后果。纵然今夜朕为了保你，杀了苏阆然，那明日呢？你知朝中有多少年轻一辈的臣，因她一死，大愿俱崩？”

听太上皇话里的意思，赵玄圭心一冷，知太上皇怕是已知晓苏阆然今夜要来杀他，唯恐命难保，当即跪：“此心残忍好杀，早已与那罪妇混同一党，陛下既然担心他二人结党以臣压君，何不借此机会斩草除，以正皇室威严？！”

悬于棋盘上的白微微一颤，赵玄圭收回手，：“臣棋艺不，让陛下见笑了。”

赵玄圭是想保命的，他不知今夜他的命能不能保得住，但至少皇帝边，是他觉得最安全的所在。

思及此，灰衣人心中激越，颤声：“谢宗主……为易门筹谋多年，夺国大计已定！易门又可绵延百载！”

“苏渊渟是个老实人，他儿同他一样，可越是老实的人，朕反而要容着他，由着他。”

西秦、南夷、匈，加上陆栖鸾死后，朝政被左相把持，东楚已是回天乏术。

太上皇把玩着手上的棋，语带追念：“赵卿这模样倒好似让朕想起从前之时……那时候赵卿与朕一样，雄心踏平九州，了许多事，善恶皆有之。那时当真是年轻，什么都想要，得不到，便觉得不甘，贪得更多，负义更甚。”

“陛下何此言？”

……

必要因恨复仇，他是何等的狠人易门上下手众多，自然已领教过，想杀赵玄圭不过动念之间，但皇帝又岂能容他这般无视法度，只要这边稍加动作，一旦苏阆然今夜死在朝廷手中，本就因王储被害而齐了兵的匈，定会挥师中原！

——只要他待在这儿，就算苏阆然知了，难还能在太上皇面前杀人？

夙夜，皇城晦暗。

“相对于秦人而言，楚人情温和，不愿与人争端。朕的臣中，曾有一人，虽勇猛胜虎豹，却只愿守土不愿开疆。朕为他的凶，让他留下妻儿，假降于匈，至今已有十数年，换作寻常人家，只怕早已叛离。”

佛前的人，徐徐闭上，：“人过于痛苦时，佛门是个很适合逃避的地方。相似的脸都走了，待我这双废去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得她生得什么模样了，就容我……多怀想一时吧。”

这番逢迎耳，太上皇也只淡淡一笑之，：“朕是个有心无义的君主，待臣下最是如此。赵卿知不知，朕养臣，如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