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顺从地跪倒在地，以额了地面，抬时里隐约有泪意。

阿乔涂完最后一笔，反复端详了许久，方才下定决心搁下笔，向两个新主人拜了拜，用袖掖了掖额上的汗。

“我听说齐王世自小羸弱，又懦弱，生母也只是个侍妾，堂姑母不会押错吧？”钟荟忧心忡忡。

卫琇颔首：“一来是因齐王偏氏屋及乌，二来他第三同他最肖似，尤其是那饕餮般的野心

“堂姑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苦笑。

随着整封信逐渐完整，两人的神也从震□□为凝重。

卫琇自然地拉住她一只手：“为何把那两个女留在家里？若是不忍心送回王府，远远打发到庄里便是了。”

卫琇娴熟地把她揽到怀里坐下，把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上。

钟荟叹了气，回仰起脸在他下颌上蹭了两下，把心思转回棘手的正事上。她从案上拿起帛纸，复又放下——无论看几遍都是白纸黑字明白无误。

“齐王当真那么看重三公么？”钟荟又问。

说着扬声叫来等候在屋外的阿枣：“你带阿乔去安置。”

“在我们家未事之先，也不见有人拿他的和骨文章，那世之位大约还是坐得稳的，如今......有人寻见可乘之机罢了。”

卫琇：“堂姑母未阁时便很得曾祖父看重，阿翁也常说，堂姑母无论心智还是局都胜过同辈兄弟，若非女儿，卫氏的门楣怕要靠她撑起来。当初曾祖决定与老齐王联姻，族中那么多女偏挑了她，大约也是料到情势复杂，换了旁人只怕应付不过来。”

又对阿乔：“这是你阿枣姊姊，要什么找她便是。”

送回王府自然最好，说不定还能把回信传给齐王妃，钟荟原先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方才对上阿乔泪光闪闪的双，便鬼使神差地决定将他们留下，那双睛里的激分量太重，叫她心生愧疚——她明明什么都没，也不是有意要救她于火。

钟荟了然，卫氏这样的女又怎么会教养庸懦之辈？

无论当初联姻时两家存了多少权衡和算计，卫氏与齐王也是结发二十多年的夫妻，要向枕边人下手，这决心不是一般人下得了的，钟荟连设地想一想都觉骨悚然。

待两人的脚步声渐远，钟荟起放下垂帷，合上门扇，匆匆走回卫琇边。

扭曲不堪目，可卫琇和钟荟连猜带蒙，将大意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卫琇沉：“羸弱怕是真的，今日他只在开宴时了一面便称病退席了，我看着他气确实不佳，不过情就不得而知了，世生母产下他后不久便亡故，是堂姑母亲手教养的。”

整封信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是一个不识字的人仅凭片刻的记忆便大致描摹来，这是何等困难的事，钟荟不由对这女刮目相看，怜悯之外又多了几分遗憾和唏嘘，勉个微笑称赞：“你写得很好，今日晚了，你先去歇下，明日我再赏你，从今以后你便是卫府的人，安安心心留在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