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张邵望了卫琇一，卫十一郎便在众目睽睽下向他了，仿佛生怕旁人看不这是自谁的授意。

“是，”谏议大夫张邵便，“前日青冀凌汛，大决堤，冲垮村庄民田无数，致民数千为寇徐州，杀害北海太守左宪一门三十六。”

卫十一郎带了，其它世家也得有表示，一个中书通事舍人拿这么多米粮财帛来，八命三公总不好意思太寒碜吧，裴、萧、韦三家都结结实实了一回血，别家还好，萧家人多，孙一个赛一个的能造，日本来就过得，萧家诸

陶谟的命途定了，青州却还有个烂摊等着收拾，不说别的，光是那数千民就够喝一壶的了，再加上这两年天灾不断，西北又有兵祸，国库早已空虚，司徒钧下连赈灾的钱粮都拨不来，可怜他风华正茂的年纪，鬓边已经愁了白发。

卫琇却上前一步奏：“臣愿输米十万石，粟米二十万石，币二十万匹，帛十万匹，虽是杯车薪，庶几可解陛下燃眉之急。”

裴霄审时度势，司徒钧这回是铁了心要折他一臂，他毕竟占了君的名分，又羽翼渐丰，还有个姓韦的老酸儒伺机寻他晦气，这次只能弃卒保车了。

青州刺史陶谟是裴霄的人。为了将左膀右臂安到青徐，让卫琇的舅父毕澜腾位置，裴霄当初也是殚竭虑费了好一阵功夫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上任不到一年，还未什么拿得手的政绩，先遇上了天灾。

裴霄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盯个来，卫琇则若无其事地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着。

此言一，便如平地一声惊雷——这位谏议大夫自寒门，平日沉默寡言，不朋不党，几乎与殿中的为一，方才众人围攻卫琇时他也是冷旁观不置一词，谁知一开就差把天个窟窿。

沉半晌，看了看卫琇镇定自若的脸庞，又扫了殿中的臣工们一，冷笑一声：“卫舍人的家事容后再议，孤这里另有一桩棘手之事，关涉万千黎明百姓，望诸位与我分忧。张邵，你同他们说说！”

司徒钧从御座上站起来，激：“卫卿毁家纾难，大靖有此忠臣，是黎民社稷之幸！”

裴霄要避嫌，不过自然不会少了替他打阵的，立即有人来为那倒霉的青州刺史辩白，才说了两句，只听“啪”一声脆响，天用力将手中一块玉佩往案上一拍，斥：“谁替那蠹虫说话，孤先将他斩了以左太守一家在天之灵！”

他说到此顿了顿，若有似无地往卫琇的方向望了一，朗声：“臣奏劾青州刺史陶谟，尸位素餐，玩忽职守，赈灾不力，请罢谟官，槛车征还京师。”

这是摆明车地向司徒钧投诚，而短短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个谦卑恭谨彬彬有礼的晚辈。

一提到钱，满朝臣都像是临时害了肚疼，一个个愁眉苦脸，忧国忧民的场面话一接着一——反正不用钱。

裴霄有生以来第一次拿正细细打量他，他仿佛第一天认识卫家这硕果仅存的独苗——是他掉以轻心，把一只藏起利爪的幼虎当成了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