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一郎走院门第一件事便是去茅茨堂找姜二娘，却没见到人，迂回地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她前一日离开了钟府，大约是有事回姜家去了。

前些天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草木、屋瓦都覆了厚厚一层雪，更显得室光明，阙神丽，宛如琉璃仙境一般。

最近天灾人祸一桩接着一桩，朝会也从原先的三五日一次变成了一两日一次。

钟蔚心力瘁，觉得这些人大约是智识所限，行事没什么分寸章法——他这样明博察的人中粹既然得天地造化所钟，大抵是要多担待些的。

卫琇那些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底还在，又急着想见姜二娘，三日后便差不多好了，这痊愈的速度连每日来问诊的大夫看了都有些吃惊。

卫琇回了趟自己家，到得城已巳时。这时候大朝会已经散了，天多半是在宣德殿，不是在与近臣议事，便是在批阅奏表理政事。

卫十一郎走到殿前，往上望了一，丹陛有专门的杂役清扫，看不见丁残雪，在白茫茫的天地中红得目惊心，他正了正的三梁冠，神淡漠地拾级而上。

卫琇步态端雅地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臣偎慵堕懒，妄居斯任，不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降罪。”

卫琇想到这些事情便觉淤泥之中，整个人都觉滞重起来，然而再艰难困苦，也没有人可以替代他，这是他不可推诿的责任，他早已过了随心适的年纪，也没什么不甘和委屈，当即盥栉更衣，换了朝服面见天去了。

司徒钧赶站起绕到案前将他虚虚扶起，不心里

昨日还破天荒地给他送吃的——那胡天胡地的长公主还带了个厨娘来，歇琴院里没有厨房和灶，便在茶房里支了个红泥小火炉，拿混了沉的香炭饼当柴烧，每日开小灶些个汤汤。钟阿也同她沆瀣一气，突发奇想要煮什么白梅粥，把园里一株不远千里从玉笥山上挖来的绿萼白梅几乎薅秃了，煮了一陶罐粥来，阿翁那里孝敬了一些，他也有份倒是始料未及。他尝了尝觉得尚能，便分了两顿将那罐粥全数吃了，差没撑破肚。他已经这么给脸了，没想到钟阿毫不领情，翻了个白：“谁叫你全吃完的？”——不是你叫我吃的么？！

才写下两个字，便有内侍内禀报，卫琇在殿外求见。司徒钧没想到卫琇这么快便痊愈了，有些吃惊，皱了皱眉，复又松开，立即宣他内。

小朝会刚结束，司徒钧方才被他外祖韦重和裴霄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搅得心烦意，将昨日收到凉州捷报的欣之情也冲淡了不少。他觉得困顿不堪，可一看案堆积如山的奏表，只得了睛提起笔。

卫琇满腔的期待不上不下没着没落地梗着，却也只能暂且捺——值此多事之秋，久缺侍觐难免生变，如今既已病瘥，自然不能再怠惰了，何况他几日没回家，府中那一摊事情也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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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琇便径直前往宣德殿。

是午间，一回是黄昏，也没走得太近，只是望着檐角神，也不知在想什么，问她来什么，支支吾吾的也说不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