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费心，”卫琇心俱疲，也不客推辞了，“我的书僮回家取换洗衣裳去了，不知回来不曾？”

这屏上的山还是他画的，两三年前有一夜因逢大雨留宿钟府，他在雨声中难以眠，便随手画来解闷，这是

吃力地用嘴叼着绣带一，单靠一只右手与这劳什绣带奋战。

下了阁便有肩舆等待，事跟在舆后，将卫十一郎送到十亩之间门，正要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开门，手轻轻一推门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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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打扫的婢仆忘了锁门，真是……卫公见笑了，”事有些赧颜，恭谨地行了个礼：“卫公早些歇息，还是老规矩，院中没有旁的闲人扰您清静，若需要婢伺候便摇一摇廊庑下的金铃，下人房里自然听得见。”

卫琇向他了谢，熟门熟路地走院里，他今天为着讲学需要久坐的缘故，着的是一双底锦履，一路走过没什么声响。

侍馔的钟家僮仆连忙端来梅汤与他漱，另一人又捧了兰汤和簇新的吴绵帕来。

卫琇昨夜照例睡不踏实，讲了两个时辰的课已经有些累了，还得费神去揣小娘的心思，生怕一个不慎又被当成了轻狂之徒，可谓心力瘁，着实没什么胃，又不好辜负人家的盛情款待，便挑了几样清淡的菜菽用了些，又饮了一小碗娥蜃羹，然后搁下了牙箸。

足足耗了一炷香的时间，仍然是劳而无功，钟荟两世为人没短过银，便想着直接拿剪剪断了事。只是这屋已不是她的屋，翻箱倒柜地找终究不太得，她叹了气，心里了声得罪，四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靠墙的小厨里找到了一把铜剪刀，总算将那绣带剪短，赶绕到屏风背后更衣去了。

钟荟此刻正背对着纱屏聚会神地宽衣解带，衣相互本就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便没有留意后的动静。常山长公主家的衣裳极尽繁缛之能事，在各意想不到的地方加了绊带，钟荟费了九二虎之力方才把最后一条中衣带解开，丝缎衣裳没了束缚，从肩下，堆落在脚踝。

钟家用的都是世仆，又是惯常伺候钟蔚的，自然样样安排得周到妥帖，卫琇了：“那就劳烦你了。”

卫琇的午膳是钟蔚命下人单独为他准备的，设在毗邻茅茨堂的秋阁。

卫琇正要穿过房梁上垂下的最后一重帷幔，恍惚间听到一声轻响，似落又似开，伴着这声音似乎还有一缕淡淡幽香，以为是疲惫到极生了错觉，一抬，却见五步之外的纱屏有些异样。

卫琇上一回住在这里是夏日，房门悬着竹帘，而今秋气渐重，帘已换作锦幔，卫琇行止文雅，动作轻缓，掀开幔帐侧而过，几乎没什么声响，只有绫罗下裾着织锦地衣发若有似无的沙沙声。

卫琇在兰汤里洗了洗手，接过帕，了眉心，事仆人便殷勤：“时候还早，下午的课还有一个时辰，卫公要不要回房歇息会儿？我们家老太爷一早吩咐过，将您原先住的屋收拾来了。”

“卫公不必挂心，您且休息，等贵府的那位小兄弟回来，将他和箱笼一起送到您院中去，您看这样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