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梧桐，秋沁寒，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分,洛京蕣华楼里却是香,与一墙之隔的阑珊夜宛若两重天地。

钟荟初至姜府时曾氏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不过五六年的光景已经面目全非，老态尽显，她脖前倾，肩背已有些佝偻，两鬓斑白，肌肤黯淡无光，嘴边两纹如同刀刻，睛里布满了血丝。杨家覆灭固然是一重打击，可也不至于叫人变得如此喜怒无常，想来其中定有蒲桃的手笔。

蕣华楼虽名为楼,其实是个三的宅院。姜昙生一人也曾来过几回，不过一直都在外院——他们这群小郎君中虽不乏家世显赫者，奈何自并无一官半职

清秀的小脸上泪痕叠着泪痕，显然是迫于母亲的威严忍着不哭，实在忍不住了噎两下，曾氏便狠狠地剜他一。三娘姜明淅圈微红，一脸疲惫地揽着弟弟的肩，轻轻拍他的背，见二姊屋轻轻朝她，曾氏察觉女儿的动静，便像看仇人一般冷笑着斜睨她一。

三娘以护着弟弟，不免也挨了几下，顾不上疼，低声劝解：“阿弟还小，慢慢教，越打越学不去......再说阿耶如今在朝为官，您莫说这些话，万一叫人听见......”

钟荟只什么都看不见，向曾氏行了礼，又同三娘和八郎打了招呼。

八郎刚满八岁，正在学，曾氏便了让他背诵，八郎资质平平，比不得三娘幼时早慧，又叫他阿娘打怕了，一篇文章背得磕磕绊绊，解释章句更是语无次词不达意，曾氏先时还耐心纠正，错越来越多，便暴躁起来，抄起戒尺劈盖脸地打下去：“像谁不好像你那没息的阿耶！我看你不是读书的料，脆承父业去杀猪吧！”

“哈！那算个什么官呐？六品下才！为了他女儿面上好看些罢了！”

曾氏抿了抿鬓发，又垂眸看了看手指，冷冷淡淡地：“你来有什么事？”姜昙生从学馆回来不久便被中正定为资品二品，姜明霜过了年便要当娘娘，当年她因士的一句“凤凰命”千方百计将她送到济源去，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了，至于这个姜明月，生得这样妖妖调调，将来去祸害哪家却不由她主了，她一见到这几个陈氏留下的孽心里就烦闷难当，连面情都懒得维系了。

第100章

钟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平铺直叙地说明来意，曾氏掀起看她一，似笑非笑地：“你今年都十四了吧，看着就要及笄的小娘，三天两抛面在外晃也就罢了，如今连家都不着了，叫人家怎么说我们姜家女孩儿？你不顾惜自己的名节，也要顾着姊妹，莫说你底下还有那么多妹妹，光说你阿姊吧，明年就要了，你叫她怎么立足？”

曾氏一听果然了下来，哼了一声：“你要去便去吧，还来问我什么！你只记着在外别丢你父兄祖母的脸！”说着便不耐烦地将她打发走，又开始考校八郎的功课。

“既然母亲这么说，我便如是回禀长公主。”钟荟懒得与她理论，有一回长公主下帖请他们姊妹，叫曾氏扣下，没几日姜太妃便将曾氏召训了一顿，闹了好大一个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