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将那只酷似阿表亲的鸿雁收起来，反正不是还是雁，它都无缘飞去西北传情，等待它的宿命是在暗无天日的木箱里与诸多零狗碎一起慢慢终老：镶了银圈和松石的虎牙、永宁寺求来的平安符、一绺栗的发……本来她二叔授意是该付之一炬的，可钟荟对着一个怀小娘的心意实在下不去手。

钟荟正在仔细端详那株珍贵的青心玉，却见一个着朱红斑纹锦衣裳的少女提着裙急步向她走来，木屐磕着地上青石板，声音颇为悦耳，可钟荟的耳朵里就像命钟一般：“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叫我好等！”

她这么直勾勾地一看，钟荟觉得自己像是叫一母豹盯上了，心虚：“最近未曾收到西北的书信……”见她一脸要吃人的神情，赶找补，“恐怕正在路上，大约不几日就到了。”

蜿蜒而下，注五尺见方的弦月形小池中，池边一丛疏淡的绿如碧玉，此外再无别的卉。

司徒香人不坏，就是有傻，也不知那心比筛孔还多的汝南王如何生得这样的女儿。若单论相貌品家世，她二叔这大龄光尽够了，只是牵一发动全，姜景义若是娶了司徒香，整个姜家，连同中的姜太妃母、远在封地的司徒锴，与汝南王府便再也撇不清了。

当年姜景义前□□了兵符，后脚西北的胡人就了起来，天先后派了三个将领前去平叛，统统铩羽而返，最后只得把姜二郎这把藏起的良弓又请了来，隔日就下了一诏书遣了他五弟琅琊王司徒锴之国，君臣之间已有了嫌隙，姜家这几年又树大招风，姜明霜算是安抚手握重兵镇守边疆的姜景义，反过来也是安天和韦太后的心。这个节骨上再与镇荆州的汝南王扯上关系？那可真是嫌命太长了。

武元乡公主一把将钟荟袖拽住，满怀希冀地盯着她双问：“西北有消息么？”她母亲是胡人，一双睛比中原女大一些，邃一些，浅淡一些，像盛在金杯中的琥珀酒，眸光一闪便漾起浅浅金。

司徒香这才松开手，失望地垂下睛，抚了抚脸颊，悠悠地叹了气，她的睫也比中原女更长更翘，脸颊上有层细细的金绒，看起来像个可的桃。

这其中的关窍钟荟明白，姜景义明白，汝南王更是一清二楚，惟独司徒香不明白，她白得像一般的脸颊上泛起桃红，扭扭地袖里掏个制滥造的香：“记得替我给他啊……”

司徒香又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话，常山长公主等了许久不见人来，遣

钟荟接过来一看上边的图案甚是纳闷：“这只是何意？”

钟荟仿若劫后余生，将皱的袖捋捋平，心里了声孽债。想当年她和司徒香还结下过不大不小的梁，以为日后相见即便不至于大打手，少说也得恶语相向，谁知她二叔姜景仁当年领兵回京，骑着招摇过市，司徒香一见之下芳心暗许——其实不能算暗许，不半月她自己已吆喝得洛京城里尽人皆知了。

司徒香脸涨得通红：“你瘸么？这是鸿雁！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