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办书坊，看着三经厂的书好卖，就非要掺和一脚，对吧，洪武元年八月，太祖皇帝下诏，书籍、笔墨、田不得纳税。诏除了这书籍税，平日里不纳税也就罢了，这是要作甚？简直贪得无厌。”

“嘉靖十二年，监本不可翻刻另刻，乃是明文，如此纠缠不休，就是图财。”

嘉靖十年，嘉靖皇帝下诏扩建三经厂，三经厂属于内署，由太监全权负责，三经厂所辖刻字匠、雕印匠、裱褙匠、折匠等工役已达千余人，为大明内署规模最大的刻书机构。

内署刻的名叫监本，制作良，售价昂贵，但同样购书者极多。

嘉靖十一年起，司礼监刊印罗贯中所作长篇《三国志浅显演义》，卖的极好，卖书也是个买卖营生，但是很快民间的书坊就开始翻刻，里的收大减。

嘉靖皇帝想了个小妙招，让司礼监专门加了几句嘉靖皇帝的原话，再敢翻刻，就以造谶纬、妖书置，才算是止住了翻刻，后来几次大规模的刊刻，嘉靖都来这招儿。

司礼监今年比去年多印了一本，除了矛盾说，还有张居正注解的《四书直解》，而且都有小皇帝读书的笔记，有小皇帝的理解，当然那些君父君国是否一的问题，并没有刻录。

就是小皇帝让刻，司礼监也没那个胆。

皇帝使用，大明元辅注解的论语，这可是级教科书，这一下就激活了大明望成龙的家长们，极其恐怖的购买力，三经厂今年赚的盆满钵满。

冯保一就看穿了，两个御史吃这馊饭，明面上打着不可伤耳目之臣骨鲠正气、宦官鱼四方、大明文教当兴、四书直解早有定式、内官贪得无厌，将皇帝所用书籍、所言章句刊刻为书，是大不敬之罪。

朱翊钧则是平静的说：“二位御史，除了为了求财，关键便是这四书直解早有定式吧，先生所校注解四书，大行其，诸位的四书直解，诸位学派，恐有颠覆之危，实在是找不到了，只好把张打人的事儿，拿来说是了。”

朱翊钧察觉到了盲，大明有规定，四书五经，涉及到了科举的所有书籍，都必须要照官定版样，照式翻刻，方许售卖，私刻等同妖书置。

不谈矛盾说，更不说小皇帝的那些理解，就张居正本人注解的四书直解，就已经足够离经叛了，就这一个政字，张居正的理解，不仅仅是个名词，而且还是正人者之不正的动词表述，单单这一个字，张居正就已经可以被打为法家异端了。

当然，除了小皇帝，也没人能惩罚张居正。

冯保认为两人家里都有书坊，是为了求财，而朱翊钧则认为他们这两个御史在争夺知识的解释权。

两个目的兼有。

朱翊钧略微有些的说：“张、张诚挨了十丈，南衙言官王颐当初只是训诫了一番，你二人这是非要朝廷给他定个谶纬之罪，要王颐死不成？”

司礼监只是想挣钱，但是麻永吉和余乾贞真的想要王颐死。

“不过朕认真思虑，二位所说也有理，文教国之大事，朕允了，张打王颐之案，再行提问一二。”朱翊钧话锋一转，准备准这份奏疏。

是麻永吉和余乾贞要翻旧账，小皇帝这里也有两笔旧账要翻一翻，比如胡宗宪案、比如刺王杀驾案，比如吴兑谎报军情案，比如徐阶长徐璠杀人案。

麻永吉和余乾贞面一喜，陛下居然答应了？

张居正一看这架势，立刻开说：“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廷议已经有了论断之事，非要拿来再说，二位可要想清楚了，此端一开，后果难料。”

“先生！”朱翊钧听闻，略微有些埋怨的说，张居正，你到底站哪儿！

张居正罕见的产生了一些迷茫，小皇帝没亲政，张居正当国，那他张居正到底是在保护小皇帝，还是在保护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