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喜望外，赶忙说：“臣为陛下鞍前后，是臣之荣幸，得陛下一句夸奖，臣能乐上好几日了。”

冯保就是这个的。

显然，冯保谙此，掌握的炉火纯青。

朱翊钧颇为满意的说：“你若是略读，那葛总宪是没读过书咯？你的很好。”

“啊？”张居正站起来，认真的把皇帝陛下的话一字一句的回忆了几遍，才确信自己的没有听错。

张居正开始传解惑，他先是对昨日的学习内容行了复习，小皇帝回答的非常完，而后开始了今天的授业，他发现小皇帝是真的懂，而不是不懂装懂。

张居正面严肃看了冯保一，科言官，连张居正有时候都疼不已，唯独这冯保，逮着骂起来，那叫一个行云，就跟他磕一样的丝。

太后有那么一些恭顺之心，哪怕是你们对你们读的那些四书五经，对孔夫有那么一丝恭顺之心，还能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孔夫教你们犯上作，教你们刺王杀驾了？！”

廷议结束。

“简直是，有辱斯文！”

冯保上笑呵呵的说：“回禀陛下，臣不才，略读过几本书。”

成化年间，内帑太监林绣，专门写了一本《气人经》，专门教怎么气人，这气人经里有很多气人的法，最上乘的就是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

他忽然面一变，极其凶狠的说：“葛守礼，你再指咱家一手指，明天就把你那手指给剁了！你是个读书人！孔夫就教你如此以礼待人了吗！”

朱翊钧多少听懂了张居正这番话，大意是人行刺，胡攀咬，锦衣卫东厂连日侦缉无果，应该稍微缓解下，追查的越急，歹人藏得越凶，朝廷不追查的那么凶，真相慢慢就浮面了，如果追查的太急，恐怕诬告会伤及善人，有伤天地之和，廷议议论汹汹，正事没法，所以上奏。

张居正总觉得有些怪异，这冯保，有些过于恭顺了，甚至是恭顺到有些怕的地步。

一个宦官痛骂士、言官有辱斯文。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发笑之人。

所有人站起来，对着台上仍在认真读书的小皇帝，恭敬行礼齐声说：“臣等告退。”

陛下在问，刺王杀驾案的息事宁人，换了多少东西来。

昨夜的利益换已经结束，张居正要想办法糊自己这个十岁皇帝，把刺王杀驾的案压下去。

朱翊钧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张居正是个很好的老师，一个时辰的课，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杨博拉了拉葛守礼，示意葛守礼不要再跟冯保辩了，葛守礼骂不过冯保的，这都几个月了，葛守礼哪次在冯保手下讨到好了？

陛下解曰：作为皇帝的本，是天下的黎民，民兴国兴民亡国亡，而君主继承大统，最大的孝，就是守住祖宗传下的江山基业，想要守住基业，应该德庇天下百姓。

是谓曰：君主之本，天下黎民；君主之孝，德庇百姓。

“以后奏对时，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下跪，朕知你的意思了，息事宁人。”朱翊钧搓动着手指问：“换了多少东西？”

张居正合上了所有廷议的奏疏，才面严肃的说：“人王章龙赌徒也，说话颠三倒四，不可相信，陈洪妄攀主者，亦不可信，此事于缇骑严查督办，暂且不议。”

比如孔云：君务本，本立而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葛守礼面涨红，要不是打不过冯保，现在早就冲过去了。

朱翊钧睛一眯，语气不善的说：“元辅在哄小孩吗？简单。”

“冯大伴，也是读书人？”朱翊钧合上了四书直解，看向了十分恭顺的冯保。

张居正，是一个很傲的人。

“元辅有话但讲无妨。”朱翊钧夸完了冯保，看向了张居正，知张居正有话就说。

张居正甩了甩袖，跪在地上，语气怅然的说：“人王大臣，妄攀主者，厂卫连日推求未得情罪，宜稍缓其狱，盖人情急则闭，匿愈久而怠弛，真情自，若推求太急，恐诬及善类有伤天地之和，报闻盖居正初意，有所，中会廷议汹汹，故有是奏。”

“臣无能。”张居正闭目片刻，吐了浊气，说了三个字，他不确信朱翊钧是否能听懂他这句话的无奈，这三个字，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正是被科言官刚刚弹劾的兵尚书谭纶，谭纶是个很豁达的人，想笑就笑，他连连摆手说：“抱歉，我其实不想笑的，但实在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