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下起了雨。

车窗外的细雨模糊了五色的霓虹光在远处闪烁，叶片上久蓄的水珠坠落车顶，连绵不断敲出清脆的回响。

江衍倏地睁开疲倦的眸，擦拭了下玻璃的雾气，在居民楼零星的灯光里寻到熟悉的那扇窗台。

一个披着衣服的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了那里，透过玻璃窗上撕裂的雨花，正对上他的窥视。

她没有开窗，江衍辨不清她的脸，却可以想见她脸上的表情。

必然是充满了不快、厌烦，无声地让他滚，一如她丢下那句“分手吧”之后决然离开的那天。

于是只一眼，江衍就垂下眼皮转了回来。

他在车旁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沉郁苍白，如古井的瞳孔中蜷缩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如履薄冰，彻头彻尾像另一个人。

几分钟后，居民楼楼道里。

702室的防盗门在陈思尔面前重重合上。

门框上久积的灰尘被震得掉下来一缕，擦着鼻尖落下，陈思尔挥着手把灰尘打开，连咳两声。

隔着门板，依然能隐约听见陈女士在里面杀气腾腾的责问：

“人家江衍一没有劈腿二没有哪儿亏待了你，大老远跑来看你，陈思尔你看看你把他晾在外面像话吗？”

陈思尔捏了捏耳朵，也嘟囔了起来：“那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他自己要来我有什么办法嘛，这难道怪我吗？”

陈女士一眼识破是谁的问题，连声冷笑：“分手那也是你作的，我早说，你再这么在江衍面前半点不收敛地作，迟早有天他会受不了你，现在好了，看你还能找到谁愿意惯着你。”

江衍受不了她？他要是真受不了，陈思尔还巴不得呢。

但很遗憾，陈思尔叹了口气：“……是我提的分手。”

陈女士立即提高语调，叫了她大名：“你还敢提？哦，陈思尔，你现在可长本事了，你能把江衍给踢开，现在还能把人家干晾在楼底下一整天，是不是还要我夸你啊？”

陈思尔无语凝噎地望着紧闭上的自家大门，不就是分了个手吗？她的前男友到底是怎么把她朋友、她同学、甚至她妈蛊惑成这个样子的？

陈女士还站在门后听动静：“你下不下楼？”

陈思尔捂脸投降。

“知道了妈，我下楼，我去找他还不行吗？”

楼道里一道冷风吹过，陈思尔还穿着睡衣、凉拖露着脚踝，身上不免有点泛凉。

低头揉揉鼻子，陈思尔猛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只有一只手机和一根铅笔！

笔是因为被陈女士从书房揪出来，赶出家门去给江衍道歉时，她正在做制图作业。

制图授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