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有轻微的不耐。

那是碎婴剑的剑气。

又或者，这两气息确实本就是同源。

“沈如晚。”他又叫了她一声。

沈如晚缓缓抬眸，只觉这一也耗尽她全力气，沉重得几乎难以承受。

她想起了这一剑。

曲不询任她探究，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幽沉，望着她没有半情绪的神容。

十年前，她在雪原上，给长孙寒的那一剑，她再过十年也忘不掉的一剑，封缄了她所有憧憬和恨。

目光所及，曲不询正微微垂着，搂在她腰间的手冷如铁索，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曲不询仍是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她张了张，也像是僵冷了, 将一切言语都冻结在边, 只剩下最艰涩的冰，“……你是谁？”

可她叫他的名字，他却像是忽而被谁狠狠给了一剑，低下，肩膀古怪地颤动了一下，克制不住地溢一声冷冰冰的哂笑。

沈如晚真有烦了。

她抬起手，朝他肩推了一下，想把他推开，让她起，可手刚一及到他膛，她却忽地一怔，目光凝住。

曲不询心的这一剑，是她留下的。

“曲不询。”她带警告般叫他，指望他能识趣收束自己，有事说事。

她神没一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顺势往侧边一倾，侧坐在床帐边，垂眸望着她乌沉清亮的瞳, 恍惚想起十年前, 她在雪原上遥遥地望着他, 神冰冷而沉寂，手中青灯映在她眸中似火光，那时她也叫他，长孙师兄。

她僵在那里，搭在他前的手也忽而抖得厉害，几乎要支不住地落下。

曲不询笑了一下, 可也没有一笑意，像是本笑不却又生生勾起角，定定地望着她, “你觉得呢？”

他神漠然，指节一用力，把她攥得越来越，幽邃瞳下尽是狂悖的偏执。

沈如晚蓦然起，她几乎是撞在他怀里，肌贴在一起发轻响她也充耳不闻，用力捧着曲不询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挲着，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指尖碰过的地方，像是想要从这张脸上看易容伪装的痕迹，专注到极致，没有一表情。

沈如晚微微蹙眉。

沈如晚几乎把他的脸挲了无数遍，什么也没找到。

沈如晚怔怔然望着他。

沈如晚的指尖贴在曲不询的膛，颤抖得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手。

第79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六）

“沈如晚。”他声音很沉，一字一顿，像是要把她的名字生生嚼碎，和着血咽下。

这世上能胜过天川罡风的煞气，埋在心肌骨十年也不被灵气磨灭的，本也不多。

在曲不询的前，也有一狰狞可怖的伤。

曲不询腔里那颗曾支离破碎的心, 不知为何忽而猛烈震颤了一下，又酸又麻的痛意从心恣意蔓延, 遍布整个腔, 爬过他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几乎让他有一瞬支不住，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又行定住。

是剑伤。

沈如晚浑肌骨倏然都冷了。

什么也找不到, 可她不信, 一遍又一遍地勾勒。

惊雷在她耳畔炸响。

曲不询目光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每一寸肌肤都吞咽下，一寸寸占有。

“是我。”他笑了起来，像是冰冷的自嘲，“我也算个师兄。”

曲不询一直不错地盯着她的每一分神容。

她目光反复在他面孔上描摹，像是妄图从这张从前已无比熟悉的脸上找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

“长孙……”她声音轻轻的,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倥偬的梦，“……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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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过后，她仍是神清骨冷模样，浑然不觉先前情迷意时灼艳，只剩眉间残余的餍足情状，倦然慵懒。

哪怕现在已只剩下疤痕，也能一看当初是何等用尽全力、绝不留情的一剑。

她只觉全血也倒，冷得连骨里也寒意森森。

沈如晚抵在曲不询心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慢慢蜷起，指节轻而又轻地悬在他肌肤前。

“认来了？”他声音低沉, 像是天未明时遥遥的征鼓。

沈如晚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叫我什么？”她问。

曲不询目光如有实质地凝视着她，沈如晚觉得到，可她本无暇去在意。

在他沉凝如冰的注视下，她几乎把什么都忘了，颤抖的手抚过那狰狞的剑伤，指尖灵气聚了又散，终于凝实，游丝般探剑痕中。

清正凛冽如皓皓明月的冰冷剑气骤然朝她探的那一缕灵气斩来，锋锐如割，可却在及到她灵气的一瞬，宛然如般自然而然地了这一抹灵气，仿佛原本便是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