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希啊，阿嬤起来了吗？」妈妈从餐厅传来的声音把我唤醒。

「嗯…啊…紜希啊…你这么早就起来啦…」妈妈睛坐起。

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阿嬤，阿嬤！」我轻拍阿嬤的肩膀唤着，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愣了，不…不会吧…我颤抖地把指凑到阿嬤的鼻息前，却觉不到任何温…

咦…睡的真熟，阿嬤一直以来都很浅眠的，今天却连叫我开的嗓音都没有，大概是昨晚真的太劳累了吧…我愧疚的低着，突然想看看阿嬤是否睡得安稳，至少为她老人家盖个棉被也好…于是我轻轻地转开门把…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把探去。

整晚辗转难眠之下，我所幸起煮了腾腾的稀饭当早餐，想尽些迟来的孝。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您这辈都过得这么不快乐…您应该再多活久一…让我可以好好地弥补您啊…」

「还…没…」我这时才把目光下移，阿嬤平躺在碎床上，双手规矩的放在腹，熟睡的面容看起来很安详，棉被掠过阿嬤的双垂到了地板上。

「嗯…准备好就来吃饭吧，我都用好了。」

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我是在很久以后才知事实的真相，却发现已经什么都无法弥补，连声对不起都说不的话，我该怎么办…

两张陌生的面孔让我凝视了许久，那就是阿公跟爸爸吧…

早晨的光从窗透了来，微风过的树影摇曳在客厅的泥墙上。昨晚的喧闹彷彿魅影般不復存在，只剩平和的寂静渲染了整个屋。

「妈妈瞒着你这么多年，就是希望至少你还能幸福，痛苦一个人承担就够了，妈妈和爸爸都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你的人生…」

阿嬤的房间意外的明亮，旧式的收音机静静地坐在斑驳的木柜上，红黄相间的碎被单让整个房间拥有一怀旧的氛围，空气中也飘盪着一属于阿嬤的味，泥墙上掛着两幅黑白照片，其中一幅是一位和蔼的老先生，另一幅是看上去文质彬彬，带着细框镜的中年男。

我没有回答，只在心底暗自的下了决定。

「妈——」妈妈也抓着阿嬤的肩膀呼唤着，遗憾的是，阿嬤再也不会回应我们了…

了一气之后，我在木门上轻敲了几下，「阿嬤…您要不要起床吃稀饭…？」里面一片寂静，连棉被的窸窣声都没有，我又轻敲了几下，「叩叩叩—阿嬤…？」

说完我走妈妈的房间，望向旁边的那扇木门，这二十几年来，我连一步都没踏过的地方…

我望着前的遗照，阿嬤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笑容，我试图在记忆里寻找，也找不到任何阿嬤笑容的轨跡。

「可是现在我已经知了，怎么可能还自私的一个人好好生活？」

回想过去的日，我和阿嬤之间都只有怨恨，好不容易解开了心中的结，却是在阿嬤的忌日…人生中，真的有好多的来不及所造成的遗憾，我曾经希望永远不要知这个真相，但现在我却想着，要是我可以早一开始为阿嬤些什么，也许阿嬤就不会这样鬱鬱寡的离开了…

把餐桌都张罗好之后，我走妈妈的房间轻拍她的肩膀，「妈，要不要起来吃稀饭？」

「……」

「不了紜希，你好好生活，这才是你爸爸希望的。」

「谢谢您在最后一刻愿意告诉我真相…让我还有机会…亲自跟您说声对不起…」我再度模糊了视线，两淌泪涓涓的下。

站在阿嬤的灵堂前，我彷彿被乾了灵魂，受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整个丧礼的过程我都没有再留下一滴泪，只是安静的，送阿嬤最后一程…

「阿嬤—阿嬤——」我着急地摇着阿嬤的躯，妈妈听见我的呼喊，也赶跑了过来。

阿嬤…还有爸爸…对不起…最后，我还是只能用泪跟你们别。

我躡手躡脚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棉被，小心翼翼地盖在阿嬤上，阿嬤似乎真的睡得很沉稳，连气息声都听不见，我看向阿嬤的腹，原本以为的起伏却也毫无动静。

「爸爸…对不起…」我喃喃的说，要是可以，我好想好想…再见您一面。

我继续望着对我微笑的爸爸，终于把梦境中那模糊的面孔给拼凑了来，虽然他在我的记忆中只佔了几乎想不起来的微小面积，但那份父却扎扎实实的让我无法忽视，他牵着我的温度彷彿还能觉的到，神里的溺也早就埋在我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