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令顾明楼很是惊愕，于是：“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话说‘梦是心想’——难不是因为思念才梦见么？”

顾明楼抬起，见他青郁郁的眉下，一双秀目清若潭，其中俱是关切之，不觉心中一动。踌躇半晌，终于：“我的确有些难解之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夜里醒来，仿佛一脚踏空，陷在一个无底里，一直往下坠落，心里空的，不知想要什么，可是总是心痛，难忍的心痛，象是上要断气一般——又恨不得立即断气……”

见顾明楼面惊讶之，他微微一笑，：“这是人之常情，稍加推想便知。”又：“看三公不似是喜钻角尖的人，该不会为了移情觉得困扰罢？”

拂尘静静接：“甚至以为也许已经喜上了别的东西，是么？”

解，其实你的病本并非那么严重，调理一下即可。”见对方面上迷惑惊讶之，又补充：“不严重并不代表没有命之忧。所谓心病还需心药治，三公因心思郁结，才导致旧疾复发，想要痊愈，须得解开心结方可。”

见顾明楼中瞬间波澜起伏，显是诸多挣扎，拂尘柔声：“三公可愿将心中难解之事告知于我？兴许我能为你稍解愁烦。”

如今真正想要得到的……绿蝴蝶……顾明楼渐渐白了脸——难竟是这样？他惶然将脸转向床里，颤抖着手打开那只木盒，碧玉小人支离破碎地躺在里面，用没有五官的脸木然对着他。他的背后，是窗外红彤彤的杜鹃，风过的时候，飘飘洒洒落了一地——艳明媚不过是须臾之间。

顾明楼大为震动，一时间心百味集，竟不知是喜是悲。隔了许久，才喃喃叹：“原来如此……”

拂尘：“那只是常人的误解，我对眠术稍有涉猎，而眠与梦又略有共通之。在许多时候，梦见的都是你心底最、那些已被渐渐遗忘的东西，你梦见了那只风筝，这说明你已经差不多忘记它了。”

这时忽又想起一，于是又问他：“在那个梦里，除了那只风筝，还有只绿蝴蝶。风筝飞走后我正觉得伤心，那只蝴蝶过来停在了我的手心，然后梦就醒了。这可有什么寓意？”

顾明祯见过母亲后正去顾明楼住，这时留意到顾帆从月门外经过。他忙叫唤了一声，随即疾步走了过去。到了跟前，

拂尘思索了片刻，：“非也，事实恰恰相反，这正说明你已经放下了那只风筝。”

他了气，低下，伸手前额，似是恨不得把里面的东西揪来看个清楚。隔了好一阵，才重新抬：“小的时候，我很喜一只蝴蝶风筝，可惜一直求之不得。有一天，那只风筝飞走了，我也打算将它忘记。渐渐地，我很少再想到它，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甚至以为也许……”

顾明楼茫然摇了摇，：“我并不是那么执着的人。之所以觉得困扰，其实与我最近的一个梦有关……数月前一夜，我又梦见了那只风筝。在我的梦里，当它飞走时，我依旧觉得很心痛……相反对于另外一件东西，失去后虽是痛心若狂，却从来都没有梦见过——难说，其实我喜的还是那只风筝？”

拂尘沉默了一阵，最后叹了气，：“那只蝴蝶也许才是你如今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