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地一片静谧死寂。大夫在说什么？我听不见……老太太一翻昏了过去，老爷慌忙搀住她，丫们在惊急地喊些什么？我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心下一寒，随佩的一把短匕首，扬起，将刀尖对准自己的颈项。

“柔，你这是什么……”公大惊失，想要上前夺下我手中的匕首。我只知手力气远不及他，便抢先后退两步，将刀尖又往里送了几分，冰冷的锋面贴在颈上。

静了半晌，公才轻声：“我答应你便是……”角挑一个浅淡的笑意，可那里的神叫我看不清，如同隔了濛濛的烟雨，雾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只剩下我，嘶哑着想唤醒那沉睡过去的，容清冷的，我的公。

在门边敲了几下都没人应，我心里暗觉不妙，便推开门跨房去。果见那扇画屏前，公正倒在地上，似是睡得极沉。

我动了动，间却发不半儿声音来。踉踉跄跄上前去扶他起来，探到额一片，鼻端嗅见一淡淡酒香。

我双膝一跌跪在地。用尽全力气才膝行到床边，我抓住那双人的手，听见自己绝望的哭声一遍遍唤着我的公。

“柔，是你么？”苍白的轻轻动了动，怀里的人慢慢睁开来，“

忽然，我抓着的那只手动了一动，度渐褪的手指虚弱却温柔地覆上我的手背。

我在旁茫茫然看着公闭的和透明泛青的面，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

泪顿时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挣扎着奋力半抱起他，大声哭喊着叫大夫。

“柔福照料公的起居，自然有权了解公的病情。若是公不珍重自家的，那么柔福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思！”

我开始只顾一晌贪，每日里都堆了满满的笑意尽力逗公开心。至于他一日衰似一日的还能支撑多久，我不敢，亦不愿去想。

终于到了那一天。那日是少夫人忌日，公大早儿起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迈一步。我看日渐沉，往炉里了三香，端着一盅红枣银耳羹往书房去。

个孩了，懂得照顾自己……”

全府都被惊动了。老太太来只搂着公“冬郎……心肝儿……”一迭声哭得凄厉。饶是老爷平素里冷静端肃，也焦急得红了圈。

“病重甚笃”——每想到御医给在河的皇上送的快报，这四个字总狠狠在我心上剜一刀，痛得血如注一片狼藉。

“公！公啊……”我欣喜狂，却也陡然有了气力起坐上床沿，小心抱起他依在自己上。

公在我面前不再刻意隐瞒病状，每日至夜必咳上好一阵，有时直难受得面上浮起一层郁青颜，倦极了才沉沉睡去。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公搭过脉，半晌才惋惜地摇了摇。我脑里立刻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成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几日前顾先生一行人前来探病，公还欣悦地摆了酒席，引他们一赏那株刚开的夜合，还兴致盎然地咏诗一首……前双夜合，枝叶敷华容，疏密共晴雨，卷舒因晦明……

听着公一夜比一夜频繁的咳嗽声，我心里像是有朵，一一地凋了。我很怕哪天只剩秃零零的枝。到那时，我的心一定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