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揽着我，挡开那人的手臂：“阁下放尊重些。”

搁下茶盏，公悠悠望向窗外一派芳菲，睫轻垂：“原本是我一个人的伤痛，如若传唱了去，不过给人间多添一段伤心曲，又有何益？”

我听他说完，心下闪过一个念，眨冲他笑笑：“那么，似公这般哀艳绝的词作，又有什么样的唱方能得上呢？”

外鸟雀争枝，绿迢迢，桥上红妆的姑娘半喜半嗔拿去扔心尖上那人。明明是溢着新意喜意的大好光，因何我却，尝一丝苦味来？

又是一阵哄笑。我立时气得怒火中烧，公眉尖锁，伸手轻松两招便拧了那无赖少爷的手肘，疼得他“唉唷”一声煞白了脸。

清秀面容依旧，然而眸掠总是一片恬淡沉静，静得隐约透几分的空漠寂然。

公听了我这话轻轻笑起，浅啜一茶，：“柔，这唱词却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随心所好。正如南宋俞文豹所云，苏词豪放，须关西大汉持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柳词哀婉，宜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拍板，曼‘杨柳岸，晓风残月’。”

闻声看去，却是一个月青锦缎长衫，十七八岁的少年，轻拍着手自二楼上不疾不缓走下来。两弯秀眉，俊雅如月。

顿时一发被瞧得一清二楚。只听满堂气、调笑、议论之声纷纷而起。我咬回怒瞪那无礼之徒，原来是一个穿红绿的纨绔无赖少爷。

所有目光似都被他引去，茶楼里顿时安静不少。

我摇摇刚要说话，却听得后一个懒散的狎笑：“什么公……明明是个大姑娘……”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一把摘下了缎帽。

小二哥只惊得一个劲儿迭声陪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公爷，小的这就给您……”

话甫，只见公畔的笑意凝住，随即渐渐敛去。我暗自痛悔失言，不知将自己骂了多少遍。

店小二托着茶盘经过我侧，不料被人猛撞了一下，一杯茶尽数泼在了我臂弯。我得痛呼一声站起来，公微蹙了眉起来查看我伤势。

他在我们面前停下，轻挑一个笑意：“久闻纳兰公雅名，今日得见，才知不仅辞采风，还这般文才武略。”

公扶我坐下，看向少年颔首：“不知公如何称呼？”

是谁在唱。旧江山浑似新愁，终不是，少年游……

我听得一雾，只见公却是一语不发，一双

“啧啧，小娘发火了呢。爷来疼疼你……”说着一双手便要摸上我的脸，我使劲儿推他，脚下却一个踉跄，心下一颤便已落一个熟悉的怀抱。

少年不答他话，自顾看了公的笑：“‘绝生还吴季，算前，此外皆闲事’，公待友赤诚，令人敬服。‘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公对妻情，人动容。”

我惊得说不话——他竟识得公！

“尊重？哈哈……”无赖少爷笑笑，手里折扇柄却抵上公的下颔，“你生得这般好模样，该不会……也是个女儿家扮的吧？”

我刚要大声叫好，忽听得楼上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好功夫！”

反倒得人悒郁委顿起来。怎么就没人唱一唱东坡的江山如画，稼轩的神州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