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从小儿你就没一个瞎话编囫囵过。”

“不用了，”方华看他这副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噗地笑声，客气著回了句，“没打扰到你就好。”

“你就去拿砖砸他家玻璃。”秦敬嘴快地接过话，与小刘相视一笑。两人都想起他们小时候，虽说秦敬比小刘大了几个月，但若有不开的混小欺负到秦敬上，都是小刘替他闯，蔫坏损地拿碎砖去砸人家玻璃或者窗纸，偶尔两次东窗事发，被小刘他妈拿笤帚疙瘩追得满院上蹿下。

“秦先生，不好意思，来得冒昧了。”方华清清地立在外，因著过年穿得鲜亮，一件竹青的短大衣，了条黄的围巾，发编了两条辫垂下来，整个人都带几许天的味。

一块儿闯祸，一块儿挨罚，一块儿抢饭吃长到那麽大──这样的兄弟，甭了什麽事儿，还是想要一直下去的。

“嗯？”秦敬啪嗒将锁扣死，心情缓回来几分，便又开始不著调，大言不惭地回，“没啊，都是我欺负他。”

“不打扰，方先生

“我丄吗跟老太太编瞎话，不提这茬儿不就得了。”

“每年初一也没在你们家吃中午饭……”秦敬小声嘀咕了一句，心说沈凉生统共就在自己家过了一回夜，偏就这麽巧，让人撞个正著，那尴尬劲儿这才泛上来，面上不由一红。

“哪儿的话，”秦敬赶侧把她让来，“真是稀客……嗯，我屋里了，要不麻烦你等会儿，我先收拾收拾……”

“这当然不能说，还用你嘱咐。”

“…………”秦敬红著脸去立柜边找衣服，睛瞥到长镜里的人影，又禁不住想起昨晚上镜中映的放肆情事，忙把目光调开，心里恨不得把沈凉生提溜回来咬两气。

“就你？”小刘翻了翻白，心说那位少爷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他要是敢欺负你……”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终又找回些平时相的气氛。小刘抬看了挂锺，赶拉了拉秦敬：“麻利著跟我回家吧，老太太早起了扣，这都等不到晚上了，喊你过去吃中午饭。”

“你少废话。”

“秦敬……”最终小刘苦著脸叹了气，劝无可劝，索苦中作乐地开了个玩笑，“你说你……我底下仨妹妹，我妈一直盼著咱两家能亲上加亲……结果倒好，女婿没盼来，儿还贴给别人了。”

难不成要用俩人这麽多年的情要挟他？他又狠不下心这麽他，只觉著脑门儿一一地发疼。

秦敬本想说你倒是早，结果看到门外边站著的人就愣住了，愣了两秒方改招呼：“……方先生。”

“祖宗，您能换件领儿的衣裳麽？”小刘扫见他脖上的痕迹，没好气地搡了他一句。

转到了年初四，秦敬一觉睡到八多，起来翻了会儿书，听见院外有人叩门，模糊记起沈凉生说初四要来找他，便撂下书走去开门，边拉门边说了句：“你倒是……”

“就怕你嘴没把门儿的。”

“……你可千万别跟你妈说。”

换过衣服了门，小刘站在秦敬後，看著他给院门上挂锁，突又问了句：“我说……他没欺负你吧？”

小刘呼哧呼哧地著气，慢慢也想明白了。秦敬打小就是这麽个死心儿的，自己怕是说天来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