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不再搭理他，见桌上摊着颜料笔墨，便走前两步，看了几方：“那把伞是你画的？”

“成大者，”秦敬一字一句，“难有私情。师父多虑了。”

“什么伞？”秦敬愣了楞，方想到第一次见沈凉生时正下着大雨，自己手中打了把油纸伞，诧异，“你还记得那把伞？倒不是我画的，是我师父的手笔。”

“无妨，家父已去世多年，你亦无机会见他，至于苗堂主，你已经见过。”沈凉生不去理他故玄虚，只继续一本正

师父却打断话，突地旧事重提，“为师那时一心盼你了断尘缘，不可挂恋俗尘人事，便连条狗都不让你养，后来更带你搬离那……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为师却有些后悔……许是渐渐老了，为师后悔当初不该得那么决绝，竟有些愿你能再喜上什么人才好。便是快活一时也好。”

“说到我师父……那个……”秦敬挠了挠，“上次他过来找我时……我们大约正在那个什么，所以……”

“……罢了，天不早，为师也该走了，”秦敬的师父慢慢站起，本是鹤发长须，仙风骨之人，忽然间却多了几分伛偻老态，“为师也说不准下次再见时什么时候，你……”

沈凉生，未再说什么，秦敬却想着师父上回并未院已察觉到自己房中有人，沈凉生的内力修为比他老人家怕还要上许多，估计八成也已发觉。以他的心计，自然不会直问，自己却不能不说。

“所以？”沈凉生看着他挑眉。

“我……”

“可以。”

“…………”

“我自然分得清大事小节，孰轻孰重，”秦敬却不解释，只顾自将话说完，“况且诸般理，师父您参悟得比徒儿通透，您可还记得您对我说过什么？”

“哈，难不成沈护法是特意来看我？”秦敬明明听懂了他的意思，却还要继续嬉笑脸死缠烂打。

“正是了解你的，才怕到了最后，伤敌一千，你亦自损八百，又是何苦。”

“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见见他？”秦敬也学他挑起眉，“我无父无母，只有这么个师父，你见过了，我们也好及早拜堂。”

“上次不请自，这回倒知敲门，沈护法可是越来越多礼了。”秦敬侧让他来，笑问，“这次又是办事路过？”

“怕我万一动了真心，便将大事抛之脑后？”秦敬抢着，“师父您可是还不了解我的？我自然……”

“……玩笑罢了，真带你去见他，他老人家还不得活活气死，”多少次了，秦敬还是不肯学乖，非要上占对方便宜，明明屡战屡败，偏偏死不改，“再说我师父可不是一般人，你想见也不一定见得着。”

“可如今你与那人有这般纠葛，先不说有违常，也不提他的份，为师只怕你……”

“我自会谨慎行事，”秦敬将他送至门，见师父穿过院，推开院门，又突然扬声笑，“师父，您回去后可别再自个儿胡思想了。多年教养，徒儿念于心。黄泉路上有您相陪，我走得不寂寞。”

沈凉生斜瞥了他一，不冷不地回：“秦大夫自可当我每次都是顺路。”

十一

再见到沈凉生时，秦敬正在临窗作画。一副小儿闹图画到一半，听见几声叩门，拉门便见沈凉生负手立在门外，见秦敬应门，微一颔首，就算打过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