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悶悶不樂地離開煉房，朝何焉等人走去。

明淨濁斜睨了尉遲脩一，沉默好半晌，才不情不願吐一句：「待他溫柔點。」

「隨你。」

紅顏的堅韌傘骨似野獸利爪伸展撐開傘面，當何焉屏息自雲端一躍而下，像在風中孤伶伶飄搖的金簪草種籽，那注滿靈力的傘形成靈氣團，密實包覆著執傘人。

「這裡很無趣！主人還不讓小主人離開！」

「再多試個幾次就能上手了。」

朱砂和石青的體同時一僵，靈動的眸很快黯淡下去，兩個活生生的孩童轉瞬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紙紮人。

「我懂得，師兄。」

「師兄，我能不能讓這倆小鬼安靜個幾天？」尉遲脩對著鈴鐺低聲：「他們在這我沒法專心研究小爐鼎。」

何焉聽對方話語裡的嫌棄，沉著該如何回覆，倒是小紙人們憋不住了。

個……六師兄嘛！也不必過於擔憂，我就是試一試罷了，若不成，一定馬上收手，絕不傷著他，」怕自己平日滿胡言無法取信明淨濁，又多提了幾句，「要是師兄真的不放心，大可來旁觀整個過程，我一點也不介意。」

他從衣襟掏一只用黑繩串掛在脖上的白玉鈴鐺，鈴鐺晃動時沒有絲毫響聲，握在手心時泛著一層微弱的白光。

「二形並非凡，尉遲，我想你應當知分寸，是吧？」

傳說聖賢仙佛的清修之地，大約就如前這般枯燥乏味、窮極無聊。

雖然有點納悶，何焉還是乖乖帶人到書房，努力在一沓沓堆疊的書本中勉強挪空間擺放兩紙紮人。

「那是不是允許小主人外的意思？」

尉遲脩說著邊收起紅紙傘，懶洋洋地環顧了一圈，舉目望去盡是一成不變的山樹林，再看向那幢幾乎被靈植吞噬的建築，忍不住皺眉，「這就是你們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但小主人不行。」

初次使用靈，何焉躍躍試，回程在尉遲脩指導下撐開紅顏傘，飄飄蕩蕩地回到聆居。

一開始倆紙人稱呼何焉的方式，讓尉遲脩原以為他們是何焉的僕役，可實際上看來，說是蒲邑舟用來看顧二形的守衛更加合適。

「我們倆偶爾還能偷偷跑去玩。」

何焉見狀愕然，「你了什麼？」

聽聞蒲邑舟罕見地直呼姓氏，尉遲脩神一凜，暗忖這回的人體煉爐試驗，萬萬再不能像過往那般隨心所。

「可是今天小主人去了，主人沒有生氣！」

何焉還沒能掌握好方向及力度，跟在尉遲脩後一路晃回聆居，等到雙腳踏上地面，腦袋已經暈眩得站不穩，險些把在旁看顧的朱砂和石青壓成紙片。

「別緊張，只是讓化形咒暫時失效的小手段，」尉遲脩輕而易舉地拎起兩個紙人，問：「得把他們收到安全的地方才行，哪裡合適呢？」

尉遲脩從儲用的四方靈戒中掏一柄紅紙傘，親自示範如何駕馭傘，當他握著傘柄慢慢飄升至半空中時，何焉的睛亮得不可思議，迫不及待地舉起紅顏嘗試模仿。

尉遲脩正鬆了氣，蒲邑舟的聲音跟著冷冷響起。

他垂眸盯著手中的白玉鈴，不一會兒裡頭便傳來蒲邑舟那熟悉的嗓音。

不過接下來幾天，他並不需要這兩個礙事的傢伙。

尉遲脩揚脣一笑，在何焉好奇的注視下大步走近朱砂和石青，他的雙手分別搭在兩紙人肩膀上，趁他倆納悶之時，迅速將兩枚細小銀針刺頸側。

聽著朱砂和石青旁若無人的談，尉遲脩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