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之蓦地一顿，眉压，一个极度厌嫌的表情。

如同被戳中了心底最不愿碰的伤疤，谢翎之下颌绷，膛剧烈起伏。几度呼后，他拎起书包，转也不回地离开卧室，一分钟后又端着杯和一板布洛芬回来，放到床柜上，嗓音压着不悦：“一会我给你买早餐，等吃完早餐再吃药。……请假等我去学校了替你跟你班主任说一下，你好好休息，中午我再回来看你。”

那天，她被张婷婷推下楼梯后就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因为是冬天，穿得很厚，上又背了个书包，所以伤得还不算太重：轻微脑震，左小臂骨折，加全多骨裂。打着石膏的她像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连动一动都困难。

谢翎之滞住，回眸：“什么？”

——果然，谢翎之也知他变了，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

“伊戈鲁什卡……”宛如怀念故人一般，谢姝妤悲伤地呢喃这个名字。

发现她醒了，谢翎之立凑到她边，想抱她又不敢，怕疼她，只得将手垫在她那只扎着吊瓶的冰凉的手下面，激动地喊：“波留莎！你醒了！”他眶泛起泪光，第一次不加掩饰地在她面前落泪。

“我昨晚噩梦了。”谢姝妤忽然说。

他又唤回了她最初的小名，应该是这半年来都待在额尔古纳

“我梦见张婷婷把我推下楼梯，还梦见咱们和妈妈一起在特百惠生活的时候……其他的就记不清了。”梦醒如过往云烟，谢姝妤恍惚着，兀自说：“那时候咱们还叫伊戈尔和波琳娜。”

谢翎之非常清楚自己不该跟这个时期的谢姝妤一般计较，然而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冒郁的恼意，甚至于双手都气得发颤：“你在胡说什么？伊戈尔不就是我？我现在就站在这里。”

说罢，他没再多看谢姝妤一，飞快走家门。

不过再多的疼痛在那时都不重要，因为她一转，就见到了谢翎之。

谢翎之糊不清地问：“梦到什么了？”

谢翎之单手环住她，把她牢牢制住，声音带了戾气：“你敢找别人，我就真不你了！”

谢姝妤埋在被下压抑地哭，她多希望伊戈尔一成不变地陪在她边，虽然他孤僻少言，但是他只会陪伴她，不会去找别人，更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更别说是拥抱这对他们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伊戈尔是伊戈尔，谢翎之是谢翎之，自从他从额尔古纳搬回滨江后，他们就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不一样的人。

他知谢姝妤在这段时期会变得格外脆弱，容易胡思想多愁善，可她这回未免多愁善过了。

谢翎之突然坐起，说：“我去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你才不是……”谢姝妤转过，双哭得红红的，失望落寞地看向他，“你才不是伊戈尔，你变了。”

谢姝妤没回答他的问题，她蜷缩在被里，低低：“……我想要伊戈尔回来。”

谢翎之一也不想回忆那段时光，说句夸张的，他恨不得把那些日从记忆乃至人生中抹除。

谢姝妤陡地静下来。

……他就是伊戈尔！这世上难还有别的她认识的伊戈尔吗？

“我想要伊戈尔回来。”谢姝妤带着哭腔，了音量：“伊戈尔才不会说他不我，他也不会让我发烧，不会不抱我……我要伊戈尔，我不要你！”

谢翎之颓然坐在她床边的椅上，睛红得可怕，像是哭的，更像是气的。谢姝妤从没见过他那么失魂落魄的样。

“梦到张叔叔和张婷婷了。”

要伊戈尔不要他？

谢翎之以为她乖了，重新将利齿抵上她的，继续释放安抚的信息素。

谢翎之站在她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听着客厅传来的防盗门关合响动，谢姝妤咬着，轻轻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