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

无色，无味，无形，她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它的状貌。

只是默默感受它们在自己体内凝聚，交汇，合流。

它甚至没有固定的形态。

流转过经脉时如水，撞击到钉子时如气，蔓延至脑袋时却如冰——灵台中多方角力的平衡排斥任何外力，可它依然能渗透，只是难免有冰渣冲刷般的梗塞感。

姬胜雪一剑破了她武躯，她自爆丹田寻求一线生机，破除天元诀之后的废土本是浩气诀可以自由生长之地，却不妨恒息营两根杀戮钉子禁锢住她中下丹田，又与灵台中的剑意相争，虽然最后放弃在她上丹田也埋入钉子，但她经脉周天被隔断也是事实。

浩气诀没法在她身上积蓄能量，这才是她明明有一门逆天功法却仍孱弱至此的因由。

她没法拔除钉子。

浩气诀没有可以运行并积蓄的轨道。

这门功法或许更考虑相性，不受限于载体的弱小，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从来就非长久之道，到底还是得解决躯壳的限制……而她现在明显意识到浩气诀开始活跃起来。

是那两滴天髓灵液之故，还是蛇灵玉复苏之故？

浩气诀的修习不需要元气，不可能是因天髓直接助长……会否是蛇灵玉的复苏，在丹田里辟出不为钉子所控的区域，同时也给了浩气诀落脚的余地，这才达成了修习最低限度的资格？

毕竟再弱的凡人都有完整自主的内府，不像她处处都被牵制。

即便猜测到蛇灵玉多半已经冒头，她现在也感觉不到紧张。

任何情绪都与她隔着遥远的距离，残酷现实于此刻的梦境而言，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她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经脉被滋养被扩宽，就像干涸的土地终于得到甘霖滋润，气感凝聚在掌心，透体而出的炁虚虚渺渺，又不像是水的形态了……反而像火。

生民愿力在她身上总要鲜明得多，不仅因她体悟过浩气诀的法诀，不仅因她的人生比任何人都坎坷、她的心智比任何人都坚定，也因她曾与岳元朔纠葛——她曾直面过邙山下的银锁悬棺，碰触过困束着紫微大帝的锁链。

触碰过这天底下最强大的生民愿力，大概才是她能体悟浩气诀的主因。

她忽然又有所明悟。

靠近她的人，好像更容易学会浩气诀。

苏娥能那么轻易养出气感，当时就出乎她的意料……本来以为那是她手把手教的缘故，可或许，发挥更多作用的是因为她们亲密接触过？

实质意义的“薪火相传”？

浩气诀的气息自她身上传递给苏娥，点燃了她身体里的火？

就像传染一样？

这个认知极其荒诞，完全违背武学功法的常识——但她很快就想到，她本来就不应该将浩气诀当成是一门功法，不该用常理去定义它。

那怎样验证这一点呢？

招秀想起了蒹葭，又想起小雨和阿霖。

得想想办法……

……

招秀倏然睁眼，肢体抽搐得厉害。

浑身青筋绽露，仿佛有蛇虫在血管里钻动，将皮肉都顶得坑坑洼洼。

给她擦拭汗水的侍女被吓住，姜满当下上前一步，按住招秀肩膀，固定她的身形，转头示意侍女退下。

人被钉在床榻间，肢体不能摆动，束缚的力道叫招秀逐渐回过神来。

现实与梦境在她脑袋里颠倒错乱，眼睛也接受不了光线，她闭着眼睛控制本能的挣扎，竭力调整呼吸，好半天才脱出这种惊悸的状态。

再睁眼时，姜满已经吩咐侍人拉上了近处的几层纱幔，摒退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