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昨天将邢大人从地牢里接回来后，二人就一直在主楼没有出来。

后来小姐回蒋家主宅办事，邢大人也回到了私奴楼。

邢大人的眼圈是青的，就好像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邢大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捂着胸口似乎有些难受，也没和人说话，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几个小孩虽然很是担忧，但邢大人看起来确实疲惫，于是也没有人过去打扰。

小姐回来后又开始到处找邢大人，听闻他在休息，便不让人去提醒打扰，只是自己进了邢大人的房间。

蒋夜澜趴在邢之的床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哥哥告诉她，邢之是她的初侍。

说她当时喝醉了，不认得他是谁，把他按在主楼的卧室里，用桌上那对浮雕镇纸要了他的初夜。

哥哥说，当时整个卧室里都是血，地板上，床单上，她的身上、手上，到处都是血。

邢之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蒋夜澜看着邢之在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努力地回想。

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邢之昨晚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小姐一直发愣到天明，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再加上昨晚熬夜，现在他的胸口疼得厉害，心跳也有些早搏的症状，毫无规律地咚咚乱跳。他觉得难受，蜷缩在床上，困意却汹汹袭来，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蒋夜澜守在床边看了他很久，一直等他晚上自己醒过来。

邢之睁开眼，看见小姐正俯在他床头看他，一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怔怔地盯着小姐发愣。

蒋夜澜见他呆傻地望着自己，觉得莫名有些可爱。她在他床边坐了好久，此时身子也有些僵了，于是她掀起邢之的被子，躺到他身边。

邢之的房间很小，床也是小小的一张单人床，蒋夜澜躺了上去，邢之连忙往里侧去，整个人贴着墙壁缩成小小的一团，生怕自己挤到了她。

蒋夜澜并不理会他的好意，故意往里挤压他的空间，邢之的后背已经靠在了墙上，躲无可躲，只能被她紧紧地贴着。

“小姐……”

和小姐这样近距离地挨着，邢之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蒋夜澜笑着看着他窘迫得耳朵发红，但又很快沉默了下来。她缓缓开口道：“邢之，我刚才回主宅了。”

“是…小姐。”

邢之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先点头回应。

蒋夜澜看着他乌黑的眼眸，和往常一样，干净又顺服。

“哥哥说，你是我的初侍。”

邢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蒋夜澜看着他的眼眸里一滩平静的湖水瞬间被搅乱，然后变成无措，变成慌张，变成恐惧，最终变成绝望。

他开始挣扎起来，似乎想从床上翻到地上跪下磕头，但又被蒋夜澜挤到角落，并不能从她身边逃开。

蒋夜澜抓住了他的手。

邢之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安分下来，就那样让她牵着，温顺极了。

只是那双乌黑柔亮的眼睛里又开始涌起许多滚烫的眼泪。

他被她这句话惊得得如坠寒潭，连指尖都是冰凉的，蒋夜澜将他的手握紧了些，说：“别怕，我没有怪你，是我当时喝醉了。”

邢之泪水朦胧地望着她，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夜澜垂下眸子。

“可是，我忘记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眼泪无声从邢之的眼角滑落，他侧躺着，那些泪水就顺着他的脸一直流到耳朵里。

蒋夜澜伸出手，认真地抹掉了他每一道泪痕。

“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的眼泪流得更多了，滚烫的泪珠打湿了她整个掌心。

那奴才流着眼泪拼命地摇头。

蒋夜澜有些无措，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邢之突然反过来抓紧了她的手。

“奴才从来都没有怪过您，奴才心甘情愿，一直都是……”

“奴才求求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邢之的嘴唇在发抖，声音也颤得厉害，他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蒋夜澜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愣住了，就任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

他哭得很委屈。

好像她真的说错了话一样。

他染泪的睫毛簌簌颤抖，蒋夜澜胸口一紧，感觉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

她吻上他的唇，把他抱紧。

“邢之，邢之，不哭了。”

她轻声地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