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翻盘

秦景之此生，很短。

又很长。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他答“是故——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背得不错，参否？”先生赞。

“不敢说参透，只略微....摸到门路。”

佛家说，有因便有果。

有缘便有结。

“.....秦景之？”

少女状似还未搞清楚情况，一双瞳眸睁大。

“你....怎会——”

“柏月。”

他握紧她的手。

周身一切都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不知白昼黑夜、也不知地久天长。

这便是果中世....秦景之不动声色。

——这世界很大。

大到装得下尊神恩仇，两生缠革，诸多凡人落凡尘。

——这世界也很小。

小到仅仅只是某人手中一果，嬉笑把玩，看世间喜怒哀乐多别离。

“天庭都说太徽上仙一双妙眼看得真切，啧啧，老夫如今也算见着了。”

记得那赤足男人在他面前啧啧称奇，毫不掩饰。

“你当真要救她？”

“..............”

“瞧你这样。”

男人晃晃悠悠，长发在脊背上松松垮垮地摇。

斟酌片刻，他开口，道。

“我看典籍上说，神仙渡劫，不可善加干涉，否则将有天雷降世作罚。”他语调淡淡“可您似乎，不惧？”

“怎么了怎么了，我种的果我栽的世，这天雷真劈死老夫算它有本事！”男人气呼呼道。

又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变脸嬉笑。

“她是你命中一劫，我可都告诉你了，还救？”秦景之被他点到“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凭你仙神投生的才学仙缘，无灾无劫本该顺遂一生。左右我同赵乾天那小子交情也没好到要替他收拾身后事。”

若赵乾天听见怕得给他噎死，这出尔反尔的老不死，他还没死呢。

“.....可我不本就为那所谓太徽上仙渡劫，方才生而于世吗。”

“可你又说——你只是秦景之，仅此足矣。”他笑“这话，得我喜欢。我喜欢，那助你何妨？”

也是随心所欲。

秦景之终于抬起眸来看他。

那双眼，仍是平静似水模样。仿佛毋论在他眼前的是皇亲国戚还是天上仙神，他都一视同仁。

...倒真是那太徽上仙。

“想好了。”

“是。”秦景之没有犹豫“我要救她。”

晏长桑笑了。

“我为魁隗老祖，五榖药王，俗名唤作晏长桑。”他拂尘，带涟漪。“仙神法相天地，而凡人，也有凡人能道的红尘。”

“秦景之啊秦景之，她是谁——你又是谁？”

是以，笔落无声。

落子，未曾有悔。

好在他终于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郡主，柏月....亦或是你有真正的名字？”

男人将头轻轻靠在她胸前，随她吐息。

听她心音。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