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十里红妆

一首百鸟朝凤在楼兰奏起，唢呐的声音以霸道的方式响彻天地，楼兰居民闻之乐声，纷纷出来观看这场奇怪的仪式。

一支长长的队伍正从城北的叶府走出来，每个人都穿上了大红色的礼服，轿子也用红漆红绸装扮，两位花童走在最前面开道，一边走一边用稚嫩的小手从花篮中拿出花瓣挥洒，在一片盈盈花雨中，这场对楼兰人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喜事也开始了。

在花童的身后，队伍的最前面是一匹白马，年轻的天元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把着缰绳，昂首挺胸，胸口还佩戴了一朵惹眼的大红花，活像一个游街的状元郎。

后面的轿夫抬着一顶红轿，轿子上绑着各色鲜花，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簇拥在轿子旁的人同样穿着红色的喜服，腰间挂着腰鼓，手上拿着铜锣，每走一步就敲一下，一路敲锣打鼓，好不喜庆。但这场喜事远远不止这点东西，随着队伍走出来更多，人们看到后面的轿夫抬着庞大的花撵，有几人坐在上面演奏，是楼兰人比较熟悉的古琴和琵琶，紧跟着的后面一伙人拿着一个形如喇叭的乐器，吹奏中发出霸道的嘀嘀声，楼兰人第一回见到这样的乐器，此音听似刺耳，但在这些歌者的演绎下竟然宛若鸟鸣。

几只鸟儿被声音吸引，落在了轿子上，配合奇怪的“喇叭”唱起歌来。这种乐器是大龙的国民乐器，唢呐。唢呐声音霸道，在大龙用于喜事也用于丧事，不仅可以哀叹，还可以喜庆，但这些都不敌其最厉害的一点，可以模仿鸟鸣。这是叶流觞深思熟虑的，迎亲仪式的歌曲选了很久，直到有一日看到春季的归鸟，其跃入窗沿啼唱，那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没什么比百鸟朝凤更加符合她迎娶柳无依了。

楼兰人站在道路的两旁，目送队伍走远，有些人不由自主跟上了队伍，前去参加这场对西域来说格外不一样的亲事。

唢呐把城北的百姓都叫醒了，柳无依同样如此。

一大早就听到嘀嘀嘀的声音，格外吵闹，柳无依烦躁的爬起来，却发现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昨晚还睡在她身边的叶流觞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秋华。

“怎么是你，叶流觞呢？”

“她回去了。”

“回去了，回去怎么不叫我们？”柳无依还不知道成亲的事，昨天曼哈叫她们过来商量红茶买卖的事，她们给曼哈解释了红茶的制作方法和一些相关知识，方便曼哈在卖茶时介绍，俗称宣传。待商定好宣传事宜后已经夜深了，她们就宿在曼哈这里了，结果叶流觞回去了？

“好了，小姐就放心在这里等着吧。”

“在这里做什么？起来了，我们回去。”

柳无依当然不会愿意在这里等，心里也给叶流觞记上一笔，居然扔下她走了。刚换上衣服准备回去，又被秋华拉住。

“你做什么？”

“现在回去还早呢，再等一等就能回去了。”

“等？”

柳无依听的一头雾水，但是没过多久，她的疑惑就打消了。

片刻后，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是叔嫂们走了进来。张嫂手上拿着一叠红红的布料，看起来是衣服，这样颜色的衣服她当然知道，在大龙只有成亲才会穿，谁成亲呀。

“张嫂？”

“小柳看着精神头很不错，看来睡了个好觉，这就好办了，再等等，估摸着巳时小叶就来接你了。”

“过来接我？”柳无依下意识把疑问脱口而出，刚刚说完就反应过来。

喜服、分房睡、唢呐声、接她，种种串在一起目的很明显。

叶流觞这是！

“小柳这回怎么这么迟钝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快快起来沐浴，等下还得梳妆换衣服，不然小叶来了可就接不到新娘了。”张嫂笑的见牙不见眼，她今生没有子嗣，早在军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两个后生当成自己的女儿，也亲眼看到她们从一个奴才到如今的一表人才，她由衷的为她们感到开心，也很欣慰。

现在她作为柳无依的娘家人，把柳无依亲自送到叶流觞手中，兴许趁这个喜庆的日子冲冲喜，二人过不了多久就抱上大胖闺女了，毕竟二人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动静。

“没想到，我会在楼兰成亲。”柳无依明白过来神色有些复杂，她没想过会在楼兰成亲，主要是叶流觞说过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她下意识便认为成亲会十分中规中矩，那么定然会在大龙，没想到最后会在楼兰，倒让她十分惊喜。虽然依旧有点气恼，这家伙居然又不告诉她，成亲这样的事居然单独决定。

“好了，别顾着惊讶了，赶紧梳妆，不然就要误了吉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