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固执地抬推开两人距离，看向他的那双睛亮晶晶地，嘴角噙笑，漂亮又生魅，“为什么不回答我，陆熠，你对自己很没有自信吗？”

大约是伤又开始复发，他竟觉得细细麻麻地疼，倒一气，疼得说不话。

“那，他们———”苏韫想说话，到嗓里噎住，一时不知该怎么下，她从没想过陆熠能够这样一层过往。

陆熠倏然一抖。

陆熠抿笑笑，心涌上酸涩，大雪纷飞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依旧眯凝望远方。他指着远方的山脉，忽然说，“你知我在看什么吗？”

对了，这才是揭穿表象后的本质问题，他从未考虑过，也不敢考虑，譬如剖析苏韫的心，会发现全是恨意。他怎么敢，他会受不了的。所以不回答也是最好的回答。

苏韫蓦地脱而，“陆熠，你我吗？”

陆熠脊骨发麻，如同电。

真假？大约是冷温冻结，苏韫迟迟没能想通这个问题。

陆熠沉重地看着她，眸在她拽住他领时扼住不住地轻颤，这是从未有过地慌。他纵然技一筹，权力场中游刃有余，剖析人心就像窥探透明镜，也不得不承认，在此刻是被动的。他失去了那在上的傲气，不再像个上位者俯瞰众生，而是屈尊降贵地低看着她。

苏韫反而成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她主动凑近，一字一句：“陆军长，为什么那么没自信，我你啊，我怎么会不你呢，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不承认你也上我了呢？”蹭了蹭他耳畔，暧昧地低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陆熠，我承认上你了。”

陆熠没有否认，就如同提到了一件无关自我的往事，“我来这里的时候，雪比今天还要大，还要冷，那时候还没有坐到现在的位置，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官。”他自嘲地笑笑，“未经初事前心比天，我以为能够带着所有人功成名就，到来发现是蜉蝣撼青天，人命划分三六九等，在上层人里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三百七十个士兵，写在名册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我亲自的，最后尸骨无存全都葬送在雪山之巅，他们没有死在引以为傲的战场上，而是死在层内斗的一个小小决策里，连名字都被抹去，谁也不记得，多好笑。”

小小的声音如同咒谚慢慢瓦解男人的思绪，他终于松动，闭上重新环上她，“苏韫”他很轻地喊，声音似情人般缱绻。

“你在看什么？”苏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追问：“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不回答？”

苏韫趁机回抱住他，绒绒的脑袋轻蹭，笑得温柔漂亮，“跟我回去吗？陆熠，照顾好，然后跟我回家。”

男人声音冻得沙哑，“那个方向是密支那的3号界碑，每年到了现在这个时段，大雪会覆盖所有的山脉，什么也看不见，就像今天一样冷。”

两人相久了，不知不觉间，上夹枪带炮的刻薄都如一辙。

苏韫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想到陆熠提过的看雪，或许他也曾经在某一年来过，这并不奇怪，于是问，“你以前来过这儿，对吗？”

“嗯，怎么了。”

陆熠顿住了。顿住的三秒钟，连呼都滞住，苏韫受到逐渐放缓的气息，笑了笑，“你觉得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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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留在边，山长的时间里总能抹平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