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该恨他的。苏韫缓下心绪，回忆起一幕幕，只觉得疼。

就这么坦地承认了，陆熠的脸上却找不半分悔错，让人分不清是不是玩笑话。

“我也是。”

“你有权利恨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该死。”陆熠回。

什么时候，她变得狰狞，最开始，她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苏韫僵地拽笑，和以往每一次没什么不同，一样傀儡的弧度，这是面对陆熠是最得心应手的。现在，她却笑得难看。

直到关上门，才能隔断压抑的气氛。

视线注视下，苏韫仓皇失措地逃病房，陆熠没阻止，就像他所说的，要让她认清。

苏韫逃避这个话题，转问：“萨普瓦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审视着，“因为你还不明白，所以，让你去试一试，看着那些人的手段会不会比我更龌龊，而到最后，你才能发现，只有我是能让你安稳活下来的人。”一字一句都在煽动她的情绪，陆熠迫切地需要她认清自己现在的境遇，话教不会，事多教几次，苏韫总会意识到外面的人都不可靠，最后她只能回到他边，全心重新将筹码压在他上。

有关于所谓的妹妹，她在这里找不到答案，人已经死了，无从追查，即便查了，真真假假地，该找谁清算？赛卡是凶手，陆熠也难辞其咎。苏韫忽然地问：“我应该恨你的，是不是？”

因为谎言穿着每一字每一句，造就了注定卸不下的伪装，面下，仅有的真话，哪怕一个字都显得弥足珍贵。

她抬手，慢慢贴近那张脸抚上，无名指的戒指沉甸甸地，这里贴近心脏的脉搏，每一次起伏动都能牵扯。陆熠没动，静静纵容温的掌心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很柔，苏韫动了几下，像要确定什么，底盖不住的茫然。

他们之间，太多不纯粹。

很早就认清的，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确信的是，他的心是黑的，黑到照镜时也分不清究竟还能不能淌鲜活的血，可话也没错，在这个人鬼混淆的权力场里，他们都是一样的，甚至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同化，开始对人命麻木。看见那些死去的孩，第一反应竟也能觉得是一个铺路的数字，拿来挡枪的工，这令苏韫到惶恐不安。

苏韫被话困住，迟迟不答。陆熠，让她越来越读不懂。

苏韫怔了瞬。他接着用话近，“在这里，是人是鬼没有不同。”他笑，像开玩笑，锐利的睛缓和，“也许你说的对，我的心是黑的。”

反正，他有的是办法。

在说他的心是黑的时候，她呢？是人是鬼层层叠叠下，还能看得清自己的面孔吗。

“不知。”陆熠回答得很淡。

苏韫背靠着走廊墙下来，脑海不断闪回陆熠最后的话“苏韫，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样的人。”因为是一样的人，所以是如此合衬，一举一动都能窥探对方的卑劣。

“你呢？”

陆熠平静地说，“苏韫，你太不聪明，我教过你了。”他缓慢地笑，黝黑的瞳仁里是势在必得，“选我。”

苏韫要问什么，他或许知，又或许不知。但陆熠并不打算探究，只安静注视着这张漂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