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截肢还是修复，总要个了断。

沈琼瑛心里一阵阵酸楚，看向窗外的碌碌街芸芸众生，轻轻说：“你确定爸爸也想见到我吗？就像你，你真的想看到我、和我一起生活吗？”

这些歉疚愧对攒了十六年，越攒就越多，越发酵就越难以面对。如果女儿没有现，她可以捂在心里，只有夜人静时才会噩梦里残留少许，可现在女儿现了，她就必须要面对这个溃烂骨的伤疤。

“妈妈总是对不起你……”

梅芳龄一顿，换了个话题：“小瑛，跟我回去吧？你爸爸很想你，他的也大不如前了，我们都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

沈琼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把茶递给她，等她缓和情绪。

沈隐冲梅芳龄，态度有些冷淡地避开她的关心探究，了妈妈的手心：“我去那边坐会，你先聊。”

她刚才并非下意识忽略了长女，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哪怕这一面是她求来的。

好不容易她哭得缓了缓，面上发苦，用虎捂了捂球，似乎想行把泪堵回去：“我这睛自你走后哭得太多了，险些哭瞎了，现在还不敢多看手机，医生叫我少哭。”

何况沈瑾瑜已经在她那里绝了她抱孙的心思，这下突然冒来一个，震撼之外，惊喜也是有的。

“怎么就破相了？”梅芳龄看到这张熟悉却稚的脸上有血印，一阵心：“没事吧？”

沈琼瑛打断：“他不是我弟弟。”

她纸巾一张张递给母亲，面上没有波澜，心中如何不得而知。

就算是血脉尴尬，可孙 外孙，这怎么都是亲缘翻倍。

“也是因为这个，视力大不如前，昨天没认你。”她垂下手，想要去够沈琼瑛的手，却被闪避了。

对于传统的家长来说，尤其越是严厉的那传统大家长，越是容易隔辈溺，梅芳龄也不例外。

“财产都还是你的，早先跟瑾瑜也说过了，他不要的，这些年的收益我们都给你留着。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想余生不要带着女儿的恨死去了。”她说着说着又捂住睛无法自已。

像，真是太像了……

即使已经不得不面对，但逃避能到最后一刻也是好的。

沈琼瑛脸有红，悄悄掰开了腰侧沈隐的手。

梅芳龄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跟面前的长女面面相觑。

顿时对隔代后辈抓心挠肝般的慈无安放，取而代之的是无颜以对的愧疚心疼，泪如断线的珠落了满脸，止都止不住。

“我们不用你养老，只是想有生之年能多见见你了……”

沈隐这个孙辈本是个孽胎不受期待，可谁叫他健康优秀呢？那罪恶的血缘相比之下都淡化了背景。

梅芳龄神失落，“当初我和你爸爸想补偿你，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补偿，你想得太多了……还有给你转学，不是针对你，是因为坏了你的同学还在，所以想给你换个新环境……送你国，是因为原本计划就是你去法国，真的不是刻意偏袒你弟弟……”

少年脸颊上一红痕，像是被猫给挠了。倒不觉得狼狈，反而给冷淡平添了一分血。

梅芳龄手忙脚着泪，解释着：“对不起，我昨天不知是你……我本没有想到……大冬天把你赶去……妈妈对不起你……”

。

梅芳龄算是势的那人，沈琼瑛很少见她哭。

这一幕有些怪怪的，但梅芳龄此时心思本不在这些细节上，她腾地站起来，目光不由自主从沈琼瑛脸上到了少年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