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笑呵呵接过香烟, 不舍得抽, 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这烟以前没见过,闻着倒是很香。”
他把香烟夹在耳朵上,“小伙子,有什么事要打听的,只管问。这条街我摆摊摆了两年,什么都知道。”
向北问道:“你刚才说,估计是范家那漂亮小子招来的烂桃花,哪个范家?”
一支香烟到手,胖老板心满意足。
他一脸神秘地说着八卦:“江城美术出版社的老范,名字我不晓得,是社里有名的连环画画师,人蛮老实本分,家里有两个孩子。66年上山下乡政策出来,范家两个必须去一个。老大读高三,是个女孩,就让老二去了乡下。”
陶南风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两姐弟……这个信息与范至诚越发接近。
胖老板继续说:“范家老二长得像妈妈,漂亮得很,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到了乡下估计是熬不过去,就和这个乡下女人做了夫妻。
今年好不容易返乡,说是考上了学……那个什么生?反正比大学生还厉害那种。”
陶南风忍住笑,接了一句:“研究生?”
胖老板手中蒲扇呼地向下,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声响,嘴里不忘记喊一句:“对!就是那个研究生。”
他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啧啧啧,研究生,好厉害哟。范家老二当时上山下乡的时候才高一,当了这么多年知青,一回来就是考上研究生!听范画家说,全国只录了一万个!比大学生好金贵,万里挑一的高级人才。”
陶南风索性单刀直入:“这个范家老二,是不是叫范至诚?”
胖老板犹豫了一下:“我不晓得,平时就听他们家喊二毛、二毛。”
他警觉地看一眼陶南风:“怎么,你认得他?”
陶南风怕他不肯说实话,便摇头否认:“听我同学提过这个名字,以为是他呢。”
都是街坊,胖老板下意识地有些围护范家人。听到陶南风的回话,这才安心些,继续八卦。
“范家老二刚回江城不久,这个女人就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一双鞋子都走烂了,硬是打听到了地方,天天守在巷子里。
范家老二躲着她,她就天天守在这里哭闹。也是可怜,身上没得钱、又没有介绍信,住不得招待所,听说天天睡桥洞,唉!造孽哦……”
说话间,那个女人又哭又骂了一阵,估计也是累了,踉跄着走出来。
看到胖老板桌上的凉茶,喉咙里恨不得伸出手来,急急奔过来,不停地作揖,嘴里哀求着什么。
看她那意思,是口渴了想求杯茶喝,胖老板哪里舍得,挥舞着蒲扇驱赶她:“走!走走!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陶南风看她女人一副的憔悴,头发披散着也没有认真整理,原本就非常普通的容貌此刻因为眼泪鼻涕糊一脸而显得丑陋起来。
根本没办法将她与漂亮得眩目的范至诚联系在一起。
终归是女人同情女人,陶南风从口袋里取出一毛钱递给胖老板:“让她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