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亭对他有恩，那也曾是他误以为的唯一救赎。

石梁玉以为他会给一句不甘的赞许，却未料到成钰轻叹一声，——

此地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思量再三，石梁玉心中存着一分谨慎，应下了众将领的要求，独踏了冀川侯府。

等不敢贸然打扰将军英灵，倘若成国公在内，不妨请太尉带他来对质如何？”

石梁玉一步一缓，思索着成钰来到冀川侯府的用意，就在此时，一声古朴悠远的琴声遥遥传来。

暗卫们如影随形地跟在四周的墙上暗角里，查探过后却发现成语特地选的这个所在，并无任何埋伏。

“大人，此地并无成国公的暗卫，但他本人仿佛也没逃去。”

“我以为，在谋害冀川侯，杀彭护军的时候，你就已经想明白自己不说这话了。”成钰慢慢。“我不会说

“这场布局里，你赌太大。将全的杀招赌在今日我拿不一个活的皇孙来给保皇党代，你甚至没有想过，我会一不二不休，将你的指控落实。”

此时的宅邸看上去仿佛空无一人，虽不能说荒废，倒也是落叶寥落，青苔横生，放目所及之，散立着三三两两的练武木人，看每一尊心要害都已被磨练到开的地步，想来这地方的主人年少时在武上未曾松懈。

弦声忽而一转，音调凑起来，成钰的声音听不喜怒。

“国公用了很多手法，迎娶他人，甚至连我让徐家女带回的先帝旧衣都不屑一顾，让我手下几乎全的谋士都认为国公是个薄情寡义之徒，但我不信。”石梁玉缓缓阖目，“在我那年知晓她一心挂在你上时，我就明白那苦痛。”

“你应知若无此事，我今日便该与徐完婚。”

“学生当然想过。成氏为世家之首，名满天下，族中人才辈，朝中更是桃李满地，倘若国公振臂一呼，京中世家必会蜂拥而至，拥立国公。定计之前，所有人都这么警告于我，可我……不信。”冷雨顺着石梁玉那宛如死者般灰白的面孔落下，他一字一顿，“因为那是夺走了先帝命的皇位，很多人想要，但唯独国公嫌脏。”

“你能活到现在，当真是靠运气。”

崩地一声弦断错音，抚琴人沉默稍许，扯了新弦，一匝匝缠起。

“……知了。”

在炀陵盘踞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到传闻中季沧亭年少时长住的所在。

琴声未绝，半晌，成钰方回：“吾京后，你便以退为，不断示弱，让外人觉得你与通王起了嫌隙，而令通王向我寻求结盟。在我想以杀皇孙的罪名拿下通王的同时，你却黄雀在后，早就游说好了皇党将领，这样我的行径便成了自己想篡位的铁证，不得不说——”

“……”石梁玉摆手示意那些正刀的暗卫收手，缓步循声绕过一影，便在翻飞的纱帘后隐约见到了一个人影。

“学生见过老师。”石梁玉微微颔首，环顾四周，先行挑衅，“学生本以为老师会有一些惊喜，却没想到老师是自行了死局。”

彼时他还不晓得，自己与生俱来的泥淖竟是如此之，到把他彻底吞没殆尽……那双本该结草衔环的手，反而把季沧亭一并拖了地狱。

成钰此刻并不在成国公府内，乎意料地，探来报说他去了冀川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