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得不到殿下了，但既有一二才为殿下所认可倚重，日后或许还有继续效命门下的机会。

然而，就当黎以为这默契会一直延续下去时，乐容忽然告诉他，殿下要。

离他下界已经十年了，离他送别殿下已经过去了3817个日夜。

车不再耽搁，径直向着龙首原上的大明行去。一路上的层层禁防没有造成半阻碍，在重华面前，重重门次第而开，这座庞大帝国的权力中心完全向他敞开。

避开沈十一娘，乐容恭声回禀：“中已安排妥当。圣人未知阿郎心意，恐惊扰十一娘，不敢贸然迎，望阿郎暂息雷霆。“

黎想过很多次，再见到殿下会是什么样。

殿下要见他。

可当往日想都不敢想的事一下到了前，满腔的思念便再也压制不住。

他不得不通宵达旦地批阅奏折，让忙碌的朝政淹没自己，才能稍微摆脱那恐惧和绝望。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抗命是重罪，欺君同样也是。而从沈霖的回复，黎隐隐约约觉得，殿下已经发现自己了。

元殿上的君王，却只想那一个人的前小卒。

他想见殿下，想殿下抱抱他，夸他一句，“阿黎很能“。

——这样也好。

小姑娘也知，六哥哥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尽力护着她。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六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与此同时，吴兴侯携妹京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飞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元。

仿佛那样，就能将三千多个日夜的殚竭虑，从太后和朝臣手中一抠权力的艰难困苦，竭力维持这个庞大帝国运转的疲惫辛劳，一扫而空。

他知自己罪孽重，也从没想过要去殿下跟前招惹厌憎——无所谓他了什么，只要他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本就是错。

芷去了杨府，可以用自己的睛好好看看。”

后来，他遣了沈霖去江南，又通过沈霖陆陆续续给殿下送了一些人。

重华却也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让小书童将自己抱上车。

可是他也知，这是不可能的。

当仅剩的唯一一架车沿着御辚辚而来，黎走下御阶，走到打着响鼻的儿旁边，屈膝一跪。

乐容来回跑了一圈，看到自家主人还慢悠悠在街上溜达，也只能认命。

殿下认他了，但殿下没有拒绝他的献。这无言的默契让黎很是松了气，甚至觉得这样也好。

若不是圣人严令原话传到，一字不得擅改，这话乐容真的说不来。

黎站在元殿的台阶上，凝望着南面的长安城。他只知殿下会从那里过来，却不知这一路上哪架车属于殿下。

刚刚下界时，他经常会梦，梦中的殿下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厌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