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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他只穿一件里衣的模样,乍见脖上挂绳,却是惊疑不定。似想起什么,忽然鬼使神差地大胆伸出手,将挂绳掏了出来——一枚淡青的玉坠,镌刻一个“萧”字,带着温热触感与淡淡清香。
萧霁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果真是自己的玉坠。
小时候太顽皮,经常弄丢的那块,沈落衡见他玩心大,便收去说代为保管,却原来,一直偷偷戴在脖上。
他只顾着将玉坠抢来,却不自觉与沈落衡靠得极近,只消微微下移视线,便可瞥见师尊幽深的锁骨下,蛰伏于玉瓷般雪白肌肤上一点暗魅的乌痣。
他确实这样做了,只觉得血气疯狂上涌,两只眼睛再也挪不开去,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
沈落衡也愣住了,他根本没料到萧霁会突然回来,更何况是夜闯他的卧房。自己多年来深深掩藏的秘密,顷刻间暴露无遗,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扯过玉坠来,转身不看他。
“师尊……这,是我的那枚玉坠吧……?”
他无从辩解,身后掌风送至,他便出掌回击,四掌在风中啪啪响了一阵,沈落衡心思芜杂,无意迎敌,被他逼之墙角,清癯肩骨撞到书柜,簌簌抖落一地灰尘。
萧霁心神烦乱,一手抢着抓住他的手腕上举,一手按住他脖间的玉坠,二人忽又仅隔毫厘。他定定瞧着师尊:“你骗我。”
沈落衡一心退让,竟忘记将玉坠还给他,毕竟也是跟了他数年、用以睹物思人的唯一物件。此刻心虽慌乱,面色仍冷傲如初,闻言徐徐解下玉坠扔去,泠然命令:“胡言乱语,速速离宫。”
这算什么,打发我?
萧霁拿回玉坠,却越发觉得生气:“你不是说,除了我,再也不会收别的徒弟?!”
沈落衡已离他数尺,闻言停住脚步,似怔了一瞬,却未回头:“你早被我逐下山,不算徒弟。”
月光落在他们之间的地砖上,萧霁却觉得是隔了一道天堑。那些陪在沈落衡身旁的往昔岁月,竟被他这么一句话给轻而易举地否决了。
愤怒,嫉妒,莫名其妙。他逐客令下得越决然,萧霁却越不甘愿就这么离去,一条阴暗毒辣的计谋忽上心头。
先前在怀村,他跟着一云游老道学了招擒拿术,只需趁对方不留意,便可施展擒拿术,连绳索都不需要,只因运气之道与寻常迥然不同,运招之时即可使对方衣料自行撕裂,轻而易举被缚住双手。这招擒拿术并不高深,但却对任何人都十分奏效,任你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是内力深厚的高人,都要拜倒在这小小擒拿术之下。
此招他常用来制服匪盗恶人,现下却要用在曾无比尊敬的师尊身上,不免觉得有些心虚。
萧霁故作忿忿,冷道:“你真要逐我下山?”
暌违三载,萧霁已从少年出落成高瘦的俊朗青年。沈落衡醒来见到他的那一刻,还以为是旁人擅闯。他未曾见过他发怒的样子,萧霁横眉竖脸并不丑陋,反衬得那双如墨的黑眸愈发滚烫,烫得他心尖微微一荡,兀自一愣,道:“……两年后你若想回来,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