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瞻换了手作方向盘，右手伸去，将杨棠的手从安全带上拽下来，攥自己的手心。

“你家里，”他鼓起勇气，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给你介绍对象啊？”

杨棠低下，抿着嘴，用力地“嗯”了一声。

程瞻一时没有接话。的提示路况的灯牌从玻璃上闪烁了过去。

程瞻的拇指挲着小盒的丝绒表面，看那一层层海浪般的质地俯伏下去，纤微的纹路。他终于也忍不住嘴角带了笑。

程瞻置若罔闻，在台阶下揽住他的脖，又往他嘴上。也不过是两秒而已，却惹得杨棠大惊失，仓皇四顾，“有监控的啊！”他怒。

对于程瞻的家，他了解得或许比别人要多；但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否了解全貌。

程瞻完了这烟，也把余馨的消息给回复好了。

一直到杨棠家楼下，两人的手仍然握在一起，在中控台下方，迎着呼啦啦的车内气，几乎攥了汗。

程瞻毫不犹豫地往他脸颊上亲了一。杨棠便心满意足地拉开了车门。程瞻自己却也立刻走下了车，绕到杨棠这边来。

他回到驾驶座发动汽车，把手机随意扔置箱里。忽然一顿，又打开置箱，从里翻找一只蓝丝绒的小盒。

“我的家人，他们早就知我是同恋。”程瞻继续平静地代，“相亲的事我会拒绝，这没什么难的。”

烈的北风仓皇地摇摆。

杨棠再不想理他，径自转开门走了。待了单元楼，却又回。

程瞻放开他，转动方向盘，下了停车档。杨棠慢慢地解开了安全带。

＊

“哎其实没什么的。”杨棠又忙说，“我老家那些亲戚也喜给我介绍……啊就上次，他们还说，有个在北京工作的老乡——不过我说人家瞧不上我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你家里可能只是关心你。”

于是杨棠明白过来，自己的确并不了解对方的家。

楼门上的那一扇小窗之后，程瞻并没有立刻就走。他面对着门廊，倚靠着副驾驶的车窗，低了一烟。

＊

杨棠挪了挪，往程瞻那边凑了凑。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棠上的味，是清清的甜味。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棠总会很大方地赐予他亲吻的机会，像刚才一样。

他的目光一直平视着前方。

杨棠轻轻地动了一下，“到了。”

他好像还是很孤独。

程瞻怔了一下，杨棠已经把左边脸颊送到他嘴边，“我走啦。”他鼓起脸说。

该走了。但杨棠总觉得，还应该再儿什么。至少，程瞻沉默的脸上就是这样写着的——七个大字，“再儿什么吧”。

得寸尺也不是这么个法吧！

“不好意思，没顾上。”程瞻摸了摸脑袋，“下次换个角落。”

“没关系。”他说，“那就31号。你觉得方便就行，我反正是没事儿……”

他想，棠真是个最了不起的人。

“棠，你不用想那么多。”他一字字缓慢地说，“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来，只要我能给，我就会给。如果我给不了——以后，我也一定会坦率地告诉你。”

是他提了31号这个倡议，现在，却又是他犹豫了。

“——你别过来啊。”杨棠警惕地抱起自己的公文包往门廊上了一台阶。

杨棠眨了眨。程瞻的手掌是炽的，好像比他的话语还要上好几度。

对方很快回应：“行，没关系，咱们元旦见！”

程瞻勾了勾嘴角，底却没有笑意。

程瞻将他的手握得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