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抬起手来压住左，试图把凌的心压回腔，顿了一下，说：“是什么？”

关霄。这年轻人生得一副好，西装更是风倜傥，列车员忍不住多打量几。原本火车上遍布着烟和灰土，但他着袋听他说话，角微扬，漫不经心，就好像是洋场上的公哥在衣香鬓影里周旋一般。列车员跑过不少政要专列，见过不少世面，于是觉得他和那些人也不太一样，眉目之间似乎氤氲着定和温柔，有温度有形状，如山如海，可移不可折。

“迟迟。”

门里也有人在笑，那小女孩继续说：“他还嘴！”

见列车员看他，他便笑：“怎么了？”

关霄无奈：“我朋友要拿些胃药。”

叫迟迟的小女孩也小声问：“妈妈，你怎么了？”

那小女孩拿小手指扣了扣门，小声说：“你拿什么换？”

那是一把明丽温柔的女声，区区两字落在耳中，直如惊雷，关霄慢慢直起。

本地音说：“找医生？”

那嗓音透着味，关霄隔着一包间门都气得笑了起来，“你才打劫。”

“当日一诺，可还当真？”

三字落地，那山海般的气势陡然烟消云散。列车员连忙指了指前面，“医生被包间的客人请去了，你上包间去找吧，最靠外的那一间就是。”

里面有人在低声说话，似乎并没有听到他敲门。他正要再敲，突听门里轻轻一响，似乎有人靠在了门上，有个小女孩大声说：“妈妈，有人打劫！”

隔着厚厚的门板，林积的话音传了来。

她说：“劫匪先生，我无长，你要什么？”

里面的人突然开了，小女孩被她一叫名字，就像被掐中七寸，一下老实起来，不再说话。

里面有人说：“我是医生。先生有事么？”

鞋跟敲过地板，那人像是走了过来，继续说：“劫匪先生。”

车厢的震动自有节律，把人拉回现实。关霄懵然“嗯”了一声，又听她说：“我有家倾国、山河永好，锦上添，全属多余。只有一件东西始终望而未得，不知劫匪先生肯不肯换？”

关霄笑着蹲下去，“我有法币国币银元金条，还有俄国娃，你要什么？”

小女孩“哇”了一声，笑说：“那我要娃娃——”

关霄转就走。他穿过几节车厢，敲了敲包间门，叫：“医生在么？”

他五指遮住的那双睛在笑，睫轻轻拂过掌心纹。

她的短发发茬抵住脖颈，乌黑莹白分明，如墨潭明雪。粉紫莹蓝的晚霞如晶如云缎涌过整座荒城——他看着她薄薄的耳垂，很认真地答：“心十载，倾国一悬。”

那年金陵的三明巷外人声喧腾，圣若瑟女中放学，女学生们穿着长袜黑裙穿过路，他穿过那些陌生的青，跑到一个人背后，鬼使神差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睛，说：“阿七小，在下打劫。”